“诶唷唷,复生快撒手,再不撒手骨头可就断了。”
正当此时,忽而自小石桥那头儿骑马奔行而来一名紫衣公子,到得场中飞身而下,手中马鞭四下挥舞,噼啪作响,只抽得那围殴的几人嗷嗷怪叫。
少年撇撇嘴:“不是俺口出狂言,”探手一指:“公子这仨护卫并肩子上都算俺欺负人。”
怎么?复生觉着此物得用?”
那少年却道:“俺要去王府奔前程。”
李惟俭道:“小英雄学的什么拳法?”
李惟俭自是来者不拒,颔首道:“行啊,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那兄弟能自己来?”
却说李惟俭心中急切,偏生路上遇到了事儿。
李惟俭朝着那少年抱拳笑道:“见过小英雄。”
“嘶……戳脚?你这厮奸诈,不是说好了太祖三十二式吗?”
李惟俭蹙眉不已,就这年头的运输时效,指望着西夷运送橡胶,只怕没什么用。就算买来树苗,想要得用也得个几十年,也不知他这辈子能不能瞧见。
当下没了热闹,马车复又前行,过得小石桥沿长安街一路东行。转眼到得内府,李惟俭留下几人在外听命,自己亮了腰牌入内,寻了那忠勇王手下得用的郎中,亮出自探春处得来的膠乳球来。
“能打?”
吴海平也道:“到底是年轻气盛,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过几年你不敢这般说了。”
李惟俭暗自蹙眉,琢磨着如何绕行,就听那丁如松说道:“公子且放心,打不了多久,那顺天府衙役一来,保准就散了。”
丁家兄弟分出一人去查看了,回来禀报道:“公子,是两拨纨绔起了龃龉,如今正打作一团呢。”
“当真?”
梁郎中应下,情知此人在忠勇王心中地位不一般,便亲自将其送出内府,心中咄咄称奇,这李复生前一会子还急切万分,转头又不急了……都知道此人有城府,能让此人急切成这般模样,莫非这膠乳真有大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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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却不服气道:“那俺实话实说还不让了?不是俺胡诌,自山东到京师,这一道上俺就没遇到过对手。”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古今文武多是如此。李惟俭在茅山两年光景,跟着师父旁的本事没学会,这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却没少听。
李惟俭忙不迭的道恼,梁郎中哭笑不得道:“这树起初运回来百多棵,只活下来五十棵。咱们内府得了太宗旨意,在琼州烧光了一座山头,专门种植此树。这些年来繁衍生息,约莫着有一片林子吧,倒是没细细点算过到底有多少棵。
那少年道:“俺跟师傅学的是太祖三十二式。”
李惟俭勉强算是半个内行,这二人动手兔起鹰落,往往三两招就分了胜负。那少年看着年岁小,气力竟不输吴海平!
少年面露难色,说道:“俺盘缠用光了,还不知在哪儿落脚呢。”
李惟俭哪里管三岁小儿吞不吞膠乳球啊?连忙追问道:“敢问梁郎中,此物是从何方流入我大顺?”
李惟俭仰头大笑,吴海平与丁家兄弟可就不乐意了。丁如松道:“小小年纪,忒过狂傲。”
李惟俭扫了一眼才记起这人是贾芸,便笑着说道:“家中都安顿好了?”
吴海平阴着脸连连摇头:“不来了,你下手太黑。”
只打了须臾,吴海平一个不查险些被点在咽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翻子拳?”
贾芸道:“侄儿家中就只一个老母,昨儿得知我在俭四叔手下得了差事,欢喜得什么的也似,这不,一早儿就打发侄儿来门前候着了。”
那少年道:“俺叫吴钟(注一)。”
“好,你留下地址,来日我定当保举给忠勇王。”
车行临近小石桥,前方忽而拥塞起来。李惟俭挑开帘栊张望一眼,便见小石桥左近人头攒动,围观百姓聚拢了里三层、外三层,内中呼喝声不断,也不知是打把势卖艺的,还是真有人打起来了。
何止是得用,有了橡胶,便是加工不精细,也能造出得用的密封件儿来。只要冶金跟得上,莫说是蒸汽机,便是柴油发动机李惟俭都能慢慢手搓出来!
二人又打了几招,这回吴海平径直被那少年一脚踹在迎面骨上,疼得捂着腿跳脚。
二人上得马车,吴海平赶车,丁家兄弟骑马走在前头开道,一路直奔内府而去。
五个纨绔骂骂咧咧、哼哼唧唧而去,李惟俭掀开帘栊深深瞥了那紫衣公子一眼,心道原来这人就是冯紫英。
于是转而问道:“郎中,王爷今儿何时来衙门?”
李惟俭指了指吴海平道:“如此,你只消打得过他,我就收你做护卫,月俸随你定,可好?”
少年连忙还礼:“不敢,见过公子。”
吴海平道:“本家,都是安徽出来的,他们家去了山东,我们家去了金陵。”顿了顿,吴海平又道:“这位小兄弟不一般,年岁不比公子大,千里迢迢跑来京师竟要充那王府侍卫。”
那少年操着一口山东口音道:“俺师父死了,临死前给了荐书,可惜钱天官告老还乡了。俺就只能一家一家投书,只要让俺亮了本事,保准能吃上皇粮。”
李惟俭瞥了一眼那少年,笑道:“认识?”
先前全无还手之力的二人当即反击,转眼那五个人竟被三人追着打。
李惟俭眨眨眼,道:“人才啊!快发书信,我倒要瞧瞧你那兄弟是什么成色。”
吴海平叹息一声,不由得有些后悔。他那兄弟,可真真儿不是个省油的灯。
注一:吴钟,八极拳创始人。与严希尧一样是历史真实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