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手段
黛玉思绪纷纷,瞧着纸笺上的一阙词沉寂下来。李惟俭便堂而皇之打量着黛玉,许是过得生日又长了一岁,黛玉眉眼间长开了少许,已现出那堪比西子的容颜来。
李惟俭心中不由得暗赞,无怪呆霸王瞧了一眼就酥了,此时便生得这般颜色,待过上二三年只怕说一句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那边厢,宝钗拿了根羽毛逗弄着大将军,忽而听得那二人沉寂下来,便扭头偷眼打量。便见一个目光灼灼满是赞许,另一个低头沉思,双眼蒙雾。
俭四哥果然对黛玉有心思!
宝钗心头不知是喜是悲,禁不住心火略略上涌,连吸了两口凉气方才压下。她心中尤为好奇,也不知李惟俭写了什么样的词阙才会勾得黛玉动了心神?
捧着大将军起身,宝钗款款行到黛玉身侧,俯身观量。略略读过一遍,心下却大失所望。内中满是悲春伤秋、无病呻吟的闺怨,既无冲天豪情,也无凌云之志。她心下疑惑,瞥向李惟俭,暗忖俭四哥这般人物怎会写出这般诗词来?
黛玉终究回过神来,强忍着心绪苦笑了一下,说道:“俭四哥写得真好。”
“哈,”李惟俭自嘲一笑,说道:“既入得林妹妹的眼,那想来是真不错。往后我多写写,说不得也能做个词臣呢。”
黛玉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俭四哥惯会逗人乐。”
实学秋闱还不曾考,就算考过了,又哪里当的成词臣?
心中酸涩散去,对着那锐利的眸子,黛玉心中暗忖,俭四哥果然懂她,又怕她感伤,这才自嘲顽笑来逗她笑。当下黛玉心中颇为熨帖。
宝钗在一旁忍不住纳罕笑道:“俭四哥怎地想起来写闺怨诗了?”
“胡乱思忖,随手就写了。”
其后黛玉与宝钗又盘桓了半晌,临近未时这才告辞而去。出得东北上小院儿,宝钗虽与黛玉说这话儿,心中却在暗忖,方才俭四哥看着照拂周到,不曾冷落过谁,可与她说的都是寻常话儿,与黛玉说的又是另一番光景。
迎春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别扭地过去落座。刚好司棋斟了闻茶,迎春心下一动,提起茶盏小抿一口,忽而装作呛到了,咳嗽连连不说,还失手将茶盏掉落在了衣裙上。
“嗯,俭兄弟进来说话儿吧。”
李惟俭只道是这几日不曾来过之故,于是扯了迎春的手儿,一路进得里间,待二人挨着落座,他这才嘘寒问暖的问过了一遍。
正房里,几个丫鬟各自忙碌,晴雯便凑将过来,瞧了思忖着的李惟俭两眼,低声说道:“四爷待林姑娘……不一般呢。”
不拘心中如何风花雪月,总要为眼前生活苟且。如此,方才是对自己、对旁人负责啊。”
黛玉看向李惟俭,就见李惟俭颔首道:“薛妹妹这话没错。才学且不说,总要有一技防身,才好安身立命。宝兄弟袭不得爵,再身无所长……说句难听的,老太太与太太这般年岁,还能护着宝兄弟多少年?
司棋心中暗忖,莫非方才俭四爷将姑娘就地正法了不成?她连忙进到里间,便见二姑娘迎春穿戴齐整,偏生面如血色泛着红晕。
略略说过,抬眼看向李惟俭,二姑娘眸中映出浓浓的情意。心中暗忖,都是因着他呢。
不提晴雯暗自腹诽,李惟俭领着红玉一路绕过东大院,须臾便到了迎春小院儿前。
绣橘正在院儿中忙碌,瞥见李惟俭,许是想起了那日所见,当即小脸微红,扭捏着将李惟俭迎了进来。
不待李惟俭说话,黛玉乜斜了宝钗一眼说道:“宝姐姐怎地这般上心?若宝玉知道了,只怕不会念宝姐姐的好儿呢。”
想来,也会念着旁的吧?
迎春本就是个绵软的性子,从不知婉拒,便只能任凭李惟俭一步步的胡乱作为。
李惟俭好半晌才施施然出了正房,与红玉一道回返而去,那迎春却始终不曾送出来。
这般也好,若这二人凑在一处,宝玉那边厢便无人与她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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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看要十四,黛玉方才十岁出头,此事总要过个三两年的再看。
可这会子天色还早,若要更换只怕便被司棋、绣橘知晓了去,到时她又如何做人?
“痊愈了,二姐姐呢?”
这会子房中只她一个人,不免便有些胡思乱想。一会子想着不知何时还会再会,一会子又想他若再作怪该如何?如今都这般了,这最后一步总要守住,还不曾成婚呢。
绣橘回来了,展开食盒将晚饭铺在桌面上,招呼道:“姑娘,用饭了。”
宝钗笑着说道:“总感觉这文风与俭四哥不符呢。内中多了些缱绻,少了些意气风发。”
黛玉这般性子,便好似高崖上的木芙蓉,孤高自赏,又自怜自赏。说白了就是个心思敏感的文青姑娘,总要对了她的心思,才会合了她的意。
她本就是不爱计较的性儿,因着司棋连番回护,那早前的仇怨便渐渐淡忘了。于迎春而言,虽一如往常不得人重视,这些时日却难得的顺心。
“哦?薛妹妹且说来。”
瞥见迎春面上的红云,李惟俭笑吟吟拱手:“二姐姐,我来瞧你了。”
红玉此番极有眼色,这会子便笑着说道:“屋中憋闷,我就不进去了,司棋姐姐,你上回打的络子可让我瞧瞧样子?”
话音方才落下,迎春便提着裙裾跨过了门槛。二姑娘心下又羞又喜,喜的是李惟俭终究是来了,羞的是,只怕待会子他又要作怪。
宝钗笑着道:“宝兄弟年岁渐长,总要有所长才是。俭四哥说呢?”
李惟俭道:“二姐姐可曾惦记我了?”
“原来如此。”宝钗应了一声,心中若有所思。
李惟俭探手捏了捏晴雯涂着凤仙汁指甲油的白嫩小手,说道:“说这些还早,且往后再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