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谦颔首,对上了。因是又问:“你买纸鸢前后,可曾见过还有旁人买?”
红玉蹙眉思忖,吴谦就道:“不急,想仔细了,若想起来的得用,本官必有重赏。”
过得好半晌,红玉才道:“好似有个三十许男子,领着个顽童,那顽童一直闹着要买纸鸢。我买过便上了马车,至于他们买没买,倒是不知了。”
“那男子什么模样?”
红玉道:“记不清了,只记得穿着澜衫。”
吴谦又翻来覆去过问了好半晌,见实在问不出旁的来,便苦着脸皱眉苦思,点过一名番子,拿过一本册子来翻看。
李惟俭也不出声,只自行思忖。为了个小小纸鸢,何至于如此大张旗鼓?这内中莫非牵连了什么大案不成?
站着的红玉见吴谦并不说话,心下顿时忐忑起来,咬着下唇求助也似看向李惟俭。
李惟俭思忖了下,说道:“红玉,那士子长相你可还记得?”
“四爷,真记不得了。”
“大抵什么脸型?”
“方方正正的,好似国字脸?”
“鼻子呢?是大是小,是高是矮?”
“适中。”
“嘴、眼、眉毛、脸颊,你仔细回想一下。”
红玉迟疑着说道:“实在记不清了……对了,那人脸上有块胭脂胎记。”
一旁翻看册子的吴谦忽而抬起头来,厉声问道:“胭脂胎记?多大?形状如何?”
红玉道:“大抵有拇指大小,瞧着像是个桃心。”
“好!”吴谦笑将起来,他生得恶相,笑起来比板着脸还难看。“红玉姑娘所说于我慎刑司有大用,若来日捉了贼人,本官必不吝重赏。”
说罢起身,朝着李惟俭略略拱手:“李秀才,本官此番搅扰了,来日必当摆酒赔罪。”
李惟俭送瘟神也似起身拱手:“郎中言重了,我送郎中。”
李惟俭送至园子门口,目送吴谦领着十几个番子打马而去,心下犹在狐疑着到底是什么大案。转念一想,左右与他无关,便暂且抛诸脑后。
回得园子里,红玉兀自有些不安,凑过来道:“四爷,无事吧?”
“没事儿。”
红玉蹙眉道:“不想买个纸鸢也能招来慎刑司。”
“许是贼人也买了纸鸢,罢了,左右与咱们无关,你也莫要多想了。”
红玉应下,随着李惟俭一路回返。
这日临近午时,严奉桢终于回返了。
因着二人实在熟稔,也不用李惟俭去迎,严奉桢便自顾自地进了园子。李惟俭得了信儿寻到致远堂,便见二公子风尘仆仆,这会子正抄起茶盏牛饮。
“景文兄何来之迟?”
“少掉书袋,我可不耐烦听这个。”严奉桢蹙眉道:“这两日真真儿折腾死人。”
“忠勇王不得空?”
“哪儿啊,是我父亲,被个姓吴的秀才盯上了。”
李惟俭乐了:“恩师被人算计了?”
严奉桢颔首道:“可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这姓吴的也是胆大包天。”
严奉桢将原委道来,却是这几日来个广南秀才,名吴世龙。为赶实学秋闱,此人不远千里自广南一路北上,待到了京师盘缠耗尽,思量两日,想出一条毒计来。
也不知从谁口中探听得严希尧靠字画店敛财,此人便在各处酒楼散步此事。还声称此事传扬出去,那幕后之人必要除之而后快。因是将一份揭帖留在酒楼里,只道若他连着两日不曾到来,那必是被人算计了,到时便将揭帖公布。
李惟俭笑道:“此人真是不知死活啊,不知老师是如何处置的?”
却见严奉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父亲命我处置,耽搁一天,就是处置此事去了。”
“哦?不知景文兄是如何处置的?”
“还能如何?我去见了那姓吴的,此人却颇为桀骜,两句话谈不拢,干脆拂袖而去。左右我父亲事后也会处置……诶?”严奉桢忽而看向李惟俭:“复生,不若你帮我处置一二?”
“那位吴秀才身在何处?”
“就在广南会馆。”
李惟俭乐道:“成啊,我这就处置了。”
说罢,李惟俭当即唤过丁家兄弟,当着严奉桢的面儿交代:“京师可有赌档?”
丁家兄弟早前混迹市井,乃是地道的青皮喇咕,自是知晓大事小情。
“自是有的。”丁如松道。
李惟俭便交代道:“给那赌档一些好处,待会子你们二人去广南会馆,寻一个姓吴的秀才,问他到处散步我恩师敛财是何居心。他若贪财,不可直接给银子,只说有法子让其在赌档赢钱。
而后领着其去赌档,待其赢了钱就不用管了。”
“破财免灾?”严奉桢气恼道:“给这等小人银钱,复生你还真是大方啊。”
李惟俭笑道:“此人不过有些小聪明,此番得了银钱,只道是用才智得来的。呵,我给的,他才能拿;我不给,他不能抢。景文兄可知‘身弱不担财’?”
严奉桢思量一番,道:“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