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今儿请了徽班,二姐姐想看什么戏码尽管点。”
“嗯。”
情意绵绵地瞥了李惟俭一眼,二姑娘这才错身而过。
后头便是黛玉,她内着粉边儿袄裙,外罩玉红绣牡丹褙子,下身则是粉边儿绣菊马面裙,行不漏足、笑不露齿,娉婷而来,好似芙蓉破水而出,忽而便呈现在面前一般。
李惟俭顿时笑道:“妹妹。”
“俭四哥。”知己相见,自是别有一番情意。黛玉掩口笑道:“昨儿姐妹们还说呢,这一遭又托了俭四哥的福,大家伙才能出来顽耍。知道俭四哥燎锅底,也不知送什么物件儿好,思忖了几日,只得写了首酸诗应应景儿。”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莫非我还指望着温锅来发家不成?”
黛玉忽而俏皮起来,说道:“无怪外间都叫俭四哥财神。这倘若多买几处宅邸,今儿住这儿,明儿住那儿,三不五时燎一回锅底,既结交了朋友,又得了礼不算吃亏,岂不正好?”
李惟俭眨眨眼,正色朝着黛玉拱手:“原来妹妹才是女陶朱啊,这主意甚妙,为兄回头儿定然采纳。”
黛玉顿时被逗得前仰后合,道:“可不好在门前跟俭四哥耍嘴,我先去与‘嫂子’招呼一声儿去。”
黛玉娉婷而去,李惟俭便心下暗忖,原来黛玉也会俏皮说笑,这般样子还是头回见识。
收回心思,便见宝姐姐款款而来。
“俭四哥。”她轻盈一福,螓首略略垂下,却抬眼观量着李惟俭。
李惟俭便拱手笑道:“薛妹妹。”
宝姐姐欲言又止,低声道:“俭四哥,我哥哥是个糊涂人。来日若有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俭四哥看在往日情面上,放他一马。实在不行,俭四哥与我言语一声,我与妈妈定会教训了哥哥。”
嗯?听这话的意思,那隔壁宅子是薛蟠那厮为了跟自己别苗头才买下来的?
李惟俭眨眨眼,笑道:“薛妹妹哪里的话,素日里怕是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回,文龙总不会闯进家门来寻我的不是吧?”
宝钗叹息一声,面色苦闷。
李惟俭心下愈发疑惑,莫非真是薛蟠自作主张?
不管是谁的主张,反正他都懒得理会。若招惹了自己,呵,那就有的说了。人已聚齐,傅秋芳过来道:“老爷,外间寒凉,还是招呼客人入内吧。”
“嗯。”
当即,李惟俭招呼众人入内,自角门进了宅第,又过了仪门。他这宅子不算广大,里外不过三进,比照荣国府自是小的可怜,可却胜在精致。二进东面儿留了通往侧花园的月门,众人先在厅堂里略略坐了,用了些热茶,傅秋芳便引着姑娘们去侧花园转将起来。
因着贾琏也在,李惟俭就只好留下来与贾琏说些有的没的。
过得半晌,探春扯着惜春回返,纳罕道:“俭四哥,东跨院儿里莫非藏着宝贝不成?”
“怎么讲?”
“两个下人拦在月门,我们就没敢过去。”
李惟俭面露得色,故作神秘道:“说宝贝,也算是有。琏二哥,不妨一起去瞧瞧东跨院儿里的宝贝?”
“哦?好啊。”
李惟俭当即起身,出得厅堂行到二进,又招呼了迎春、宝钗、黛玉,一行人逶迤而行,转眼过了东面的月门,迎春四下观量,便见此地只有两排怪模怪样,斜顶镶着玻璃的房子。
探春纳罕道:“俭四哥,这房子莫非有什么说道不成?”
“呵,三妹妹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探春扭身快行几步,到得暖棚正面儿,跳脚朝着内中观量。起初面上困惑,好似不曾看清,待第二回看清了,顿时欣喜地‘呀’了一声。
惜春身量矮,翘着脚也不曾瞧见,便在一旁扯了探春:“三姐姐,里面儿到底是什么宝贝?”
探春欣喜道:“不想俭四哥这房子竟是花厅!”
所谓花厅,便是厅堂以外的会客之所。内中摆放常绿花草,因是称为花厅。
李惟俭笑着摇头:“可不是花厅那么简单啊。”
朝着一菜农略略颔首,后者赶忙掀开棉帘子,推开侧边房门,离得近的李纨顿觉一股闷热自内中涌出。
大姐姐李纨纳罕道:“哟,这内中怎地这般热?”
李惟俭上前说道:“里头烧了煤炉,大姐姐稍待,等放放风咱们再进去。”
过得须臾,李惟俭当先入内,一行人等进得内中,顿时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此时已是九月末,早晚上霜,百花凋零,偏生这暖棚里绿意盎然,一株株翠绿嫩苗破土半尺余,横平竖直的排列齐整。
李纨只瞥了一眼便纳罕道:“俭哥儿,你莫非要在这房子里种地不成?”
“有何不可?”
“这——抛费太过。”
李惟俭指着青苗笑道:“大姐姐,我可是算好了日子才种的菜苗,待入冬刚好采摘。到时候与那温泉菜一个价码,莫说是亏,过上一二年只怕连这东跨院都赚了回来。”
李纨顿时哑然,心下总觉得李惟俭堂堂一个二等男这般作为有些不务正业,偏生又挑不出毛病来。三春、黛玉、王熙凤可不管李纨如何想,尤其是王熙凤,赞过两句隐隐动了心思。
也不知这暖棚造价几何,若是便宜,干脆就在左近的庄子里多造一些,如此荣国府不就多了进益?
王熙凤若有所思,她后头的宝钗同样若有所思。不过王熙凤想的是这赚钱的营生,而宝姐姐却盯着想出这般营生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