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呼雷的尸体呢?
彦卿虽然没和步离人巢父级别的战士对战过,但是他也听说过,步离人恢复速度虽然强悍,但是力量有限,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是会死。
这样的程度,从地上数不清的内脏和身体组织来看,呼雷濒死都不止二十次。
而且是这样的伤势,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好的地方,呼雷竟然还没死。
真是可怕的对手。
彦卿皱着眉头。
将军说了,要控制住好奇心。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将军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彦卿摩挲着下巴。
将军知晓,并且告诉他另有隐情。
看将军的样子,这件事情在他眼中似乎并不严峻。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那几位前辈做的?
彦卿的小脑袋飞速旋转。
师祖?
不可能不可能,师祖虽然平常对敌人的时候人冷了点,但是对他们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这样不像是师祖的行事风格。
白珩前辈就更不可能了,她的战斗彦卿也见过,用箭矢杀敌,这周围根本没有箭矢的痕迹,而且这也不像白珩前辈的行事风格。
应星前辈和丹枫前辈的性子都比较柔和,战斗的时候彦卿也见过,并没有疯狂的意思。
那还有谁?
总不可能是渊明师祖,渊明师祖平常性子淡薄,而且要是渊明师祖出手,估计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些步离人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那就是……丹叶前辈?
也不可能啊,丹叶前辈也是星神……
想不明白了。
彦卿感觉自己的脑袋瓜都要冒烟了。
他甩了甩头。
还是不想了。
等待将军那边做出决断便是。
……
呼雷?
呼雷在哪?
除了真正的“知情者”以外,不少只是单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在好奇呼雷在哪。
巨狼奔跑着,带着恐惧的呼声,地面被踩出深深的沟壑。
快到了,就快到了。
他奋力的奔向前方扭曲的空间旋涡,双臂还未完全重生,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不协调。
他的嘴筒也没完全长出来,吼声带着浓烈的风声,让人听不清楚。
“人呢!”
“人在哪!”
几个隐藏在旁边的幽府武弁拎着武器快速的跑出来:“站住!”
“对!就是你们!”
呼雷如今的样子让为首的幽府武弁愣了愣。
嘴筒消失,嘴巴和喉咙都裸露在外。
双臂只复生了一半,虽然不再流血,但是显得十分狰狞。
呼雷只复生了一只眼睛,耳朵也没完全复生。
双腿上的皮还没完全长好,猩红的血肉袒露出来。
“重犯呼雷在此!呼叫支援!”
为首的幽府武弁对着身后喊道:“快!其他人跟我拖住他!”
“快!快!”
呼雷冲过来。
幽府武弁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武器横在自己面前。
“你们快!”
呼雷的声音带着风声:“快把门打开!把我抓回去!”
幽府武弁:……?
“他说什么?是我听错了么?”
后面负责报信的幽府武弁愣了片刻之后问了一声。
“你要是听错了……那我好像也听错了。”
“快点!你们谁都没听错!快啊!”
呼雷冲到几人面前,伸出双臂:“还愣着干嘛呢?我越狱了!快点把我抓回去!”
那双森冷的金眸在他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和当初的剑光不一样。
那剑光分为无数的碎片,让他在生死之间交加。
而幽囚狱里的七百年,无间剑树之刑无数次贯穿他的身躯。
但是那和这一次不一样。
没法反抗,绝对的压制,绝对的虐杀。
那家伙剥他的皮!连兴奋的情绪都没有!
他完全能接受被对方杀死,生杀不过是生存的权力和根本。
就像当初被镜流击倒,他不甘心,但是他佩服。
无与伦比的剑,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刺激。
但是现在这种碾压让他心神崩溃。
就像是伸手在折磨一只蚂蚁。
那男人不是想杀死他,只是想看他到底能承受什么样的折磨。
那种感觉他记忆犹新。
皮牢牢的和肉连在一起,根本不是手能撕下来的。
但是就是那样一只看起来不经战事的手,将他的皮撕裂,一点一点的用手指向后将他的皮撕开。
血液和难以形容的剧痛冲上了他的眼睛,他没法挣扎,因为刚才他的四肢也承受了同样的痛苦。
他只能抬起眼睛,却只对上那双森冷的金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男人抠出他的眼睛之后,又挖开了他的脑壳,伸手去搅动他的脑髓。
纯粹的恐惧,他没了反抗的意识。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对他存在的蔑视。
呼雷当时甚至觉得快点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呼雷咽了咽口水,将还未完全长出的双臂递到幽府武弁面前:“快啊!”
幽府武弁还未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呼雷面前的几人就像是突然身体一软,径直倒在地上。
“是谁!”
眼看着自己“逃生”的路被堵住,呼雷怒极了。
“无能的废物!”
金色的人影伴随着气急败坏的声音浮现:“放心吧,我只是让她们失去意识,不会这么快查到你……说回你,步离人的战首,你是在玩我么?我好不容易帮你们逃出去!现在你脑袋坏了又要回去?!”
“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
呼雷抬脚,越过金色人影向前走去:“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做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他被纯粹的来自于生命位格的恐惧摄了心,金色的人影注视着他的背影:“那你不想报仇了吗?”
“报仇?”
呼雷猛地扭过头,抬起没长好的胳膊——已经连复生的迹象都没有了。
他的强大,他的记忆,他的生命,他的努力,他的存在,都在那金眸之下被碾压毁灭掉了。
他的嘴筒在短时间内都长不出来了。
他不再像战首,而是像一条半死不活的野狗。
尊严,勇气。
就像战争中,士气这种明明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是最重要的一样。
生命的尊严在某些时刻甚至大于生命本身。
呼雷从未经历过。
过去七百年的折磨,在呼雷眼中,不过是蝼蚁对于强大生存法则的无力挣扎。
他甚至无心去听那些蝼蚁的审判,因为杀戮本就是生存的法则。
但是残暴和虐杀,这已经超出了生命的法则。
那不过是强者的享乐。
呼雷一开始暴怒的无法控制。
他没法接受自己被强者当作享乐的玩偶。
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无法反抗,而且那种剧痛深入灵魂。
那个男人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他身上,认真的像个工匠,一点一点的剥下他的皮。
“你懂什么?”
呼雷狰狞的盯着幻胧的人影,嘴筒被撕下,让他像个半腐烂的骷髅:“你没被剥过皮对么?你没被那样碾压过,对么?”
“那不过是你们的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能够碾压一切。”
幻胧淡淡道:“如果你们不去惹是生非,非要把那个男人弄过来,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呼雷,是你们咎由自取。”
呼雷突兀的暴怒起来,他猛地用断裂地胳膊甩碎了旁边的石柱。
剧痛让他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已经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