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开阔地。
硝烟未尽。
月色朦胧。
慢慢出现十余火把。
留在沟渠里装死的鬼冢隆二大腿处不断传来钻心的痛楚,拼尽全力忍住呻吟。
脚步声伴随着土八路的吆喝声在开阔地中越来越近。
凭多年战场经验,判断对方距离自己现在位置应该百余米。
心里忽然升起莫名的兴奋,谨慎地活动像是生锈了般的身体,慢慢拨掉放在脑袋边的手雷保险销。
只需要在钢盔上砸一下,几秒钟之后,那些卑鄙的反抗分子就会被清除。
自己留在人世间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
仔细味自己的一生。
打小努力学习,闲时随父亲下海捕鱼。
从小学到中学,中学毕业后应征入伍。
父亲匆匆举债,在进入军队受训前一天,终于娶了镇上屠夫家小女儿。
新婚那晚,屠夫女儿麻利地引导他成为男人...
那销魂滋味,后来在那些来自半岛的慰·安死鱼般的女人身上怎么也找不到。
即将为天皇尽忠,荣誉将留自己的那个便宜儿子。
入伍三年零六个月,傻子都知道妻子来信说生的儿子不是自己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的姓是鬼冢。
东边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
大腿处钻心的痛楚似乎消失,鬼冢开始收回心神。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土八路的说话声。
对方很警惕。
紧握着已拔了保险的手雷。
心里不断祈祷过来的土八路能多一些。
砰...
虽然听不懂过来的那些八路说的话。
但是长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这伙八路打扫战场,似乎不像军曹说的那样见到皇军的高级装备而忘了警惕那样。
甚至还有枪声偶尔响。
土八路...似乎在对受伤的帝囯勇士补枪?
忽然间,他对土八路的怨恨加深,按日内瓦公约,受伤被俘的军人,难道不应该享受战俘待遇么?
杀俘的行为,应该受到谴责、唾弃!
心神起伏间,对方距离越来越近,已不足十米。
此时磕掉罩帽将手雷扔出去,估计能够做到。
但是对方过来的人不多,就此浪费一个手雷,很可惜。
扔还是不扔呢?
再等等,等他们给自己补枪的时候,再炸死他们...
黑暗中枪火忽然跳闪。
砰...
鬼冢忽然感觉脑袋似乎被高速驶的火车撞了一下。
随即,右脸上剧烈的痛楚传来...
壕沟里的一个战士忽然嚷嚷:「班长...这儿有个活口!」
「娘的,以后必须确认目标死了再上前,明白了不?」带队打扫战场的班长扬了扬从鬼冢手中掰下来的手雷,跟着麻利地将手雷保险销插好。
「啧啧...这鬼子脑袋上中了一枪,却没死?」
「那你赶紧做个好事,送他回老家...」
「政委说了,战场杀俘会受处分!」
「你没看到他手上还握着拔了保险销的手雷么?」班长一巴掌拍了过去。
「可是,他现在手上没有手雷...」战士不愿意动手,小声嘀咕:「班长,我听说,抓到一个鬼子俘虏能得到戴大红花的机会...」
「你娘的,战场上你跟老子讲讲菩萨慈悲?」班长厉声教育:「你忘
了小鬼对咱们乡亲有多狠?他们一个村一个村的屠杀!」
「我管你说什么,杀俘就是不行...」
「呵呵,你才到九营几天,就敢跟老子较劲儿?」
「咱们八路军三纪律八注意,就算你说破天,你也是犯纪律...」
「吆呵,翅膀硬了?行,那你就留在这里看守俘虏。」
「留下就留下!」来自分区的这位犟脾气跟着上来。
「他娘的...这夯货,真是气死我了...」班长决定不再管这家伙,转头对其他战士叮嘱:「都给老子搜仔细一点儿...要防那些没死的小鬼子玩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