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元作为三朝元老,是从来不掺和那些党派之争的。他习惯独来独往,故而内阁多是被首辅曾德清把持在手上。
以曾德清为首等人罢朝之后,谢知让大摇大摆去了陆府,和陆文元密谈一整日,而后顶着月色回府。
之后那些由内阁经手的政事便尽数让陆文元一个人处理。
陆文元平日风头不显,但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朝中有不少人要看他的面子。众臣见陆文元默认谢知让暂代批奏一事,便也歇了闹腾的心思。
曾德清左思右想,还是怕陆文元会借机夺了他的地位,没撑几日便也回来上朝。
一场闹剧,就这般落下帷幕。
……
姜蜜最近吐得更加厉害了。
之前只是闻不得气味,现在却是连饭也吃不下了。休说是吃进嘴里,便是看见那筷子夹了菜递过来,就恶心得要吐。
没过几日,姜蜜消瘦得厉害,圆润的脸颊甚至微微凹陷,看起来格外虚弱。
谢知让心疼,皇宫也不去了,叫人把奏折搬到家里来处理,整日寸步不离地跟在姜蜜身边。
“呕——”
姜蜜趴在谢知让胳膊上,紧紧捏住他的指尖,几乎要把胃脘吐出来。
谢知让眉头紧拧,一手撑着她,一手替她抚背,眸中疼惜几乎要溢出眼眶。
“都撤了吧,拿远些。”
谢知让挥手,让下人赶紧把那一桌丰盛的菜肴端下去,而后又吩咐丫鬟将窗子开大些,扇扇子把那些气味给扇出去。
“去请府医。”
“算了吧。”姜蜜摇摇头,拉住谢知让的手。
府医早就已经来看过,只说这是妇人怀孕都有的反应,只是姜蜜严重些,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试着开了些药,可惜效果不大,姜蜜便不想再喝。
谢知让见府医束手无措,便去宫中请御医来看。那一针下去,是能叫姜蜜舒服些,可还是吃不下东西。
眼见姜蜜一日日瘦下去,谢知让急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眼下青黑一片,嘴角还冒出两个大燎泡。
此刻见姜蜜这般难受,谢知让抱着她,忍不住小声道:“阿蜜,不生了,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
姜蜜摇头,神色坚定,“不行。阿让,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
谢知让沉默不说话。
姜蜜看着他,目光渐渐温和,伸手青葱玉指细细描摹男人的脸,“我想看看咱俩的孩子,到底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我想看着和咱们俩都很像的小孩儿,一点点长大成人。你要和我一起的,好不好呀夫君?”
谢知让眼热,将脸埋入姜蜜颈窝,“可是你太受罪了。我不想看你这么难受。”
“那你亲亲我。这样我就不难受了。”
谢知让闷闷应了一声。他抱着姜蜜抱了一会儿,而后迅速收拾好情绪,重新回到冷静,柔声细语安抚姜蜜。
等到将姜蜜哄睡,他乘着夜色出城,直上护国寺。
他看着大殿之上沉肃安详的释迦牟尼,忽而一撩衣摆,双膝下跪。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该来佛门清修之地搅扰佛祖。但佳妻心善,不该为我之过错受苦受难,一切报应都该由我一人承担。
我心虔诚,罪徒愿入阿鼻地狱偿还罪孽,只求佛祖保佑我妻怀孕生产皆顺利。倘若母子平安,我定跪行殿外三千台阶前来还愿,为佛祖重塑金身。
愿我妻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