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患者的疼痛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亦或者说患者在撒谎。
经过在走廊里的攀谈,李东来对汪端义的医学水平有着清晰的认知。
此人虽然年轻,水平却不低,不至于无法检查出崔大可的病症。
病人声称自己腹疼难忍,医生表示你没有病,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崔大可是在撒谎,他住院是别有所图。
如果是其他人,李东来不了解,无法下断言,但是对崔大可来说,他撒谎的目的肯定是为了留在京城。
在原著中,崔大可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城里人,为此他买通了南石公社的领导,得到了押送小壮的任务。
小壮被送到机械厂后,崔大可完成任务,本应该返回南石公社,但是,他却借口找照顾小壮,留了下来。
当然,这种停留是短暂的,小壮总归是得屠宰的,介时,崔大可还是要被送回南石公社。
为了留在城里,崔大可可谓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巴结厂领导,要帮梁拉娣养孩子,在屡屡没有得逞后,他想到了丁秋楠。
现在剧情改变了,梁拉娣和丁秋楠都不在机械厂,崔大可无计可施,便把主意打到了轧钢厂医院身上。
他想借机发生一次医疗事故,以此来获得留在京城的机会。
想通其中的关节后,李东来当然不能任由医院被讹诈,当即便派人把汪端义请到了办公室。
汪端义面对邀请,还是有点懵逼的:“李主任,你,你找我有事儿?”
李东来把崔大可的档案,递给汪端义:“汪医生,崔大可是你的病人吧?”
汪端义重重点头,神情有点激动:“李主任,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我跟你说,这个崔大可压根就没有病,他是在撒谎!”
提起崔大可,汪端义就满头是包,这位老实憨厚的社员,算是讹上他了,明明没有病,却装病躺在病房里。
还到处散播谣言,说汪端义对他不重视,不给他治病。
汪端义见李东来提起此事,还以为是崔大可又告状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东来只是摆了摆手:“别激动,我相信你的诊断。不过崔大可很快就会有病的,你要提高警惕!”
“很快会有病?什么意思?”汪端义茫然。
李东来站起身附在他耳朵上,小声嘀咕一阵,汪端义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最后变得铁青起来。
他感激的握住李东来的手:“李主任,没想到崔大可竟然是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这次肯定得背一个大处分,不,不仅仅是处分,也许连医生也当不成。”
李东来背着手,看向窗外怒放的鲜花:“这个世界是复杂的,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城里的人并不一定狡猾,乡下的社员也不一定憨厚,咱们医生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何尝不是在为自己治病。”
两人商谈后具体的细节后,汪端义心中有了谱,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汪医生,有我们医务科在后面支持,你就放心的去救治病人!”
“谢谢,那我去工作了,今天挂号的人有点多。”
待汪端义离开后,李东来的脸色严肃起来。
崔大可能从一个小社员,成为机械厂的领导干部,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对付这样的人,一定要做足准备。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护士站的电话。
很快,一个小护士推开门进来了。
“李主任,您事儿?”
李东来见到来人,脸上浮现出和煦的笑容:“刘姐,今天是你当班啊?”
刘芳也有阵子没见到李东来了,本来以为李东来现在当了大领导,会摆出领导的谱,见李东来对她从称呼,心中顿时暖暖烘烘的。
“是啊,咱们医院越来越有名气了,不但周围厂子的工人来看病,就连机关的干部也慕名前来,新招收的那批护士还在培训中,我们这几个老同志只能连轴转了。”
李东来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不过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听到有任务,刘芳的脸色骤然严肃起来:“李主任,你尽管吩咐。”
李东来道:“你安排两个护士,二十四小时盯住312病房的崔大可,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记录下来,要是看到他有异常行动,你立刻来报告给我,如果我不在办公室,你就去实验室找刘大队。”
刘芳虽不明白李东来为何要监控一个病人,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有了护士们盯着崔大可,崔大可就算是想搞小动作,医院也可以及时应对。
不过,李东来并不仅仅是要应付崔大可。
像崔大可这种阴险小人,就跟毒蛇差不多,如果不一下把他敲死,他就会躲在暗中向你发动袭击。
李东来思忖片刻,又拿起了电话:“喂,帮我接保卫科的周道科长。”
........
另外一边。
崔大可躺在病床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哎呀呀,我的肚子啊,疼得不行了,那个汪医生就是个庸医,不给我开药,还说我没有病,我看他是想害死我。”
他的声音很大,很快便吸引了一位新病人的注意。
那人把药吞进肚子里,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把药顺进肚子里,然后摸索到崔大可身前。
“我说老弟啊,怎么回事?”
崔大可见来者身穿灰色西装,上衣口袋上别着一根钢笔,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痛苦的脸上浮现出憨厚之色:“同志呐,您可能不知道,俺是南石公社的,为了帮助工人老大哥,奔波上百里地,把俺们公社养了两年的大肥猪送进了城。
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俺这个铁打的汉子也病倒了,肚子疼得跟婆娘拿针扎了那般。
听别人说,轧钢厂医院的医生医术好,医德好,俺拿出仅有的3块钱来看病。
想着医生能把俺治好,万万没想到啊,俺钱也花了,那医生竟然说俺没病!
你瞅瞅这叫什么话,俺自己有病没病,俺自己能不知道?”
那人听到崔大可的话,顿时来了兴致,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了崔大可的面前:“社员同志,我是新闻报社的记者伍显名,正在收集新闻素材,您能把你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吗?你放心,如果轧钢厂的医生真的对你不管不顾,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新闻记者?崔大可虽是社员,见识却很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