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濒死回忆(2 / 2)

“你觉得我走了他还会善待你么?”

“他总会抓你回来的,我可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吴优不以为然地说。

吴真无声地叹了口气,背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走走廊里、大厅里、院子里都空无一人,她走到后墙边,趁着夜色翻了出去。正门自然是有人看守的,但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她跳下墙头,耳边除了夏夜的蝉鸣寂静无声。她拍拍手,踩着草坪往外走。忽然从黑暗里窜出来几个人影,一把将她摁倒在地。

手电的强光直射进她的眼睛里,她看不见说话人的样貌:“哟,这不是咱们阿行少爷养着的小女朋友么,怎么,趁着我们少爷出国,这是要跑?”

她身上的背包被强行剥了下来,那人当着她的面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这会儿,她看清了他的脸,是一个脸上有纹身的男人,她曾经远远见过一次——这是大老板身边的人。

“带回去。” 他冷冷地命令道,两个人架起吴真,把她拖上了一辆车。

吴真被带到一栋更大的房子,铺着柔软地毯的大厅里,坐着几个中年男人,正中央太师椅上坐着的,正是小老板的父亲。

“莫爷,我们在少爷家守着,这姑娘翻墙逃跑,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她的包里,揣了十几万泰铢呢。”

大老板居高临下看了被摁在地上的吴真一眼,悠悠地对周围坐着的其他几人说:“你们看看,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啊,这个就是我儿子养了好几年的小玩意儿,果然是条养不熟的狗。”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道:“阿行自己就不懂规矩,咱们这些个老头子聚到一起不容易,他偏偏这时候要去国外考察什么新药研发,就是摆明了不给我们这些叔叔伯伯面子。他自己这样,也难怪手底下的人也这般没规没矩。”

“是啊。” 另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道,“他们年轻人热衷于搞什么‘新药’,就是摆明了要和我们这些老东西抢市场份额,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后生仔要独当一面,至少也要等老人们入土为安,莫爷,阿行这孩子,未免也太心急了。”

大老板和气地笑了笑,语气却带着十足的威严:“犬子这次确实做得太过,但年轻人嘛,犯错也是难免的,我必定好好敲打敲打,叫他回来给诸位叔叔伯伯赔礼道歉。”

大老板看了一眼纹身男,说:“带下去好好教训教训,记得先给阿行打个电话,告诉他,他养的狗不听话,我就替他管教管教。”

吴真被带到一间没有窗的屋子,两个彪形大汉将她吊到屋顶垂下来的绳索上,其中一个捏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yin笑着说:“哟,真是个小美人儿呢。哥们儿今晚有福了。”

纹身男站在门口,语气冰冷地说:“莫爷只说让教训教训,可没吩咐别的,这丫头可是少爷的人,你们最好仔细掂量着。”

听了这话,那大汉失望地松了手,撒气似地扇了吴真一耳光,他下了十足的狠劲,她一瞬间仿佛失了聪,鲜血从嘴角淌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吴真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睁开眼睛,却还是一片漆黑的房间。

终于,她被放了下来,但已经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眼皮也像失去了开合的能力,被迫半睁着,视线却蒙着一层白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但她能辨认那是Ethan的脸,他在叫她的名字,但声音仿佛传自千里之外。

她再有记忆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苏醒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是吴优的脸,她想伸手摸摸他,却发现浑身都打了石膏。

呼叫铃急切地响起,一堆医生护士冲进了她的病房,Ethan也来了,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

护士告诉她她已经昏迷了将近二十天,吴优告诉她医生曾一度宣布她可能会成为植物人。Ethan什么也没告诉她,只给她戴了一块佛牌。

后来,她听别人说,Ethan连夜买了机票赶回来,给他爹和那几个叔伯下了跪道了歉。她昏迷一周以后,他去寺庙求高僧做法,不眠不休念了三天的经,还捐了一座佛塔,才得了那块佛牌。

命是捡回来了,但全身骨头断了个七七八八,到最后,大剂量的止痛药也无济于事,每天晚上都疼到满身是汗。

终于有一天,Ethan带来了一包白粉。他搂着她——就像之前每一天晚上一样——用哄孩子语气说:“实在撑不住,这个可以帮你。”

吴真瞪了他一眼,颤抖着把那包白粉拨到地上,说:“你……你要不……杀了我吧。”

他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都带着哭腔:“对不起……可是你为什么要跑?”

沉默许久,吴真问:“有烟吗?”

他摇摇头,站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买回了烟和打火机。

吴真从来没抽过烟,第一口被呛得直咳嗽,但烟草确实有很强的安抚作用,身上的痛感逐渐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Ethan无言地看着她,待她抽完一根,才又开了口:“医生说,手术总是会留疤的。”

“留就留呗。” 她满不在乎地说。

“可以找好的整形医生的。”

“有什么好找的?哦,少爷您嫌弃啊?” 吴真语气带刺,嘲讽地看着他。

“没有。你不在乎就好了。”

“我不在乎。” 吴真又拿起一支烟,却被他抢走了打火机。

“慢点抽吧,抽烟对肺不好。” Ethan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明年我要去美国念书了。”

“哦。”

“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那你有什么好问的。” 吴真躺回病床上,翻身背对他,“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了句晚安。吴真闭上眼,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