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说:“这个办法可以。商人的地位不高,要是女儿嫁到官家,能提高整个家族的地位,更何况是嫁到景王府。恐怕这消息一出,咱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你别什么都不管,我先挑出来几个,最后咱俩一起把关,选一个最中意的。”“又不是给我娶媳妇,我把关有什么用?还得他自己看的好。”“我还不知道要盏儿自己喜欢。但他那脾气这般奇怪,要是闹起来,说不定就闹黄了。如果事到临头,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拜堂成亲,他就不会那么抗拒了。”“行吧,不过话说在头里,我的眼光未必就那么好,还得是你来挑。”他接着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默儿也娶一个怎么样?”“你净出些馊主意。赵默虽然是庶子,到底是你景王的儿子。这次来的都是商人家的姑娘,你是想给他也找个侧室?他也掉进粪坑里了,需要冲喜吗?说盏儿的事,你老是能扯到赵默身上。”景王撇了撇嘴。“赵盏这孩子,一点都不像我。想我纵横沙场,所向披靡,就算是跑到房顶,也不会掉下去。”“盏儿一直身体不好,不能习练武术,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当是我惯的他,不想他强身健体?”“你看看,说两句就生气,我不也是为他犯愁吗?”“有那个时间,你不如赶紧差人将王府上下修缮一番。要是那房子结实点,至于出那事吗?”“修结实了,他下次就跑出去了。”“你动动脑子成不成?他这次掉进粪坑里了,颜面尽失,还能有下次吗?”景王说:“这点小事,用不着我过问,你明天吩咐一句就完了。”景王妃说:“你什么事都不管,景王府上下都要我一个人操心。”“你是王妃,你不操心谁操心?让红妃帮你操心,你愿意吗?”“她不给我惹麻烦就不错了,让她管理府中事务,不得乱成一锅粥。在我这少提红妃。时候不早了,你今晚是在我这睡,还是去你的红妃那去睡。”景王低头挠挠眼角。“其实红妃今天做的不错,她们母子诚心诚意来看望赵盏,你不该给他们脸色看。”“诚心诚意?恐怕未必。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用跟我解释,快点走吧。”景王说:“她今天受了委屈,我得去瞧瞧。明天我一定不去她那了。”景王沉默了片刻,似是等着她回答,景王妃却不回话。景王说:“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这才由外面等待的府兵引路离开。景王妃喃喃的说:“你当是我跟红妃争风吃醋,我是希望你别忘了,你的嫡子是赵盏,不是赵默。”她却不清楚,对于景王来说,赵盏的地位理所当然不可撼动。纵然赵默经过多年培养,刻苦努力,文武双全。既然赵盏疾病痊愈,将来的景王仍是赵盏。他难免对赵默,对红妃有些愧疚。更怕两个女人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水火不容。说不定,演变到最后,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赵盏平躺在床上,双目圆睁,毫无睡意。屋里烟雾缭绕,熏香不知都点了多少,呛得赵晗眼睛发酸。“哥哥,真的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了,屋里怪热的,我把窗户打开吧。”赵盏说:“你是因为还有味道,才想开窗户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那个意思。”赵盏说:“我摊上了这么个事,没脸活了。你就不能成全了我?”“你都跟我说了好些遍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死?好了,哥哥,时候不早了,你睡一会儿吧。”“你去睡吧。我一闭上眼睛,就满眼的...唉,不说了,说起来就犯恶心。”“我都劝了你一整天了,不劝你了。等你自己想通了,就都好了。这次父王安排了人守在院子里,你别想逃出去。就算我睡着了,他们也不会睡的。”赵盏侧过身躺着。“你们都没经历过,怎么能明白我的感受。靠着嘴劝人,我也会劝。”他慌忙擦去流下的眼泪。平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掉眼泪,这次真是丢了大人,心里这道坎太难跨过了。就算成功死去,回到现代,这记忆毕竟还在,真是恶心到家了!他暗暗咒骂,却不知道该骂谁。迷迷糊糊的天就亮了,阳光照进房里,烟还未散,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赵晗依然没心没肺的睡着,赵盏起来,她根本就没发觉。赵盏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他大口呼吸,心情舒畅。刚迈开腿,就绊到了个绳子,紧接着就是铃铃铃的响声。他慌乱间,脚下拌蒜,扑倒在地。几名府兵丫鬟围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赵盏扶起。摔得他满嘴是血,骂道:“xxx,谁啊,谁在地上设陷阱害我!站出来!看我不废了你!”赵晗从屋里出来。“哥哥,是我做的,摔到你了。”赵盏擦擦嘴上的血,见是她,发不了脾气骂人。“你整这么个东西干什么?”“我以为你能看见呢。”“拉倒吧,你就是为了对付我,还能让我看见?”赵晗低头,小声说:“哪有人走路不看脚下的。哥哥,我看看你摔到哪了?”丫鬟已经端来了水,赵盏漱了口。挨个掰了掰牙齿,好在牙齿都没事。要不在这个时代,去哪镶牙?赵晗问:“你又想出去干什么?”“我去上厕所不行吗?难道上厕所还得跟你打报告?”赵晗说:“哦,那你快去吧。”赵盏说:“现在我又不想去了。”“就是,你昨天到今天,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去什么厕所呢?”赵盏胃上泛起酸水,好在没吐出来。赵晗笑道:“哥哥,你比昨天好得多了,昨天一说吃喝,你就吐,今天不吐了。”赵盏说:“还是有点恶心。不过我手脚发软,不吃点东西怕是站不住了。”赵晗大喜:“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准备吃的。”又叮嘱道:“李伯伯说先吃些清淡的东西,别准备酒肉,别放太多油。”丫鬟下人一哄而去。赵晗扶着赵盏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哥哥,我先带你去李伯伯那去看看吧,你嘴里刚出了那么多血。”赵盏瞥了她一眼,赵晗笑着低头。“你这小丫头啊,跟谁学的这些害人的陷阱。不学点有用的。”赵晗说:“这算不上是害人的陷阱,只是为了防止你晚上偷偷逃走。这在野外军中常常用到,还是父王教给我的。”“提起景王,我就有种感觉。”“什么感觉?”“我觉得他们现在肯定在想法子对付我。”“你又瞎想。父王和母妃怎么会故意害你?”“害我倒是不会,但有些招子,实在让我讨厌。之前又是法事,又是算命,我都烦死了。真是不知道他们,又会有什么新路子。”“那也怪你,你要是不想着死,我们就不会费这么多事了。”赵盏掐着手指算。“这一说啊,我差点就忘了。都多长时间了,再耽搁些日子,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哼,看来我还得死死的看住你。你依然在盘算着去死。”赵盏说:“我跟你说我不想,你压根不能信。我就是要告诉你,别以为死了不好。对我来说,死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不用为我悲伤,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赵晗说:“你说的哪里话?我哥哥死了,我还要高兴?”赵盏说:“每当说起这些,你们都听不懂。算了,不说了。我好好呼吸点甜美的空气,就能淡忘点不堪回首的记忆。”赵晗忍不住要笑,赵盏说:“你想笑就笑吧,用不着忍着。反正都是自己家里人,外人不知道就行。”赵晗说:“放心吧,谁敢将这件事传出去,父王和母妃都饶不了他。”
此后几天,赵盏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虽然偶尔想起还是反胃,却不那么严重了。赵晗随身看守,住处内外,还有十几名丫鬟府兵日夜交替防备,简直密不透风。赵盏寻不到机会,只得默默等待。景王妃选的人也选好了,只待办这场喜事。当天下午,景王匆匆从外面赶回。景王妃见他脸色难看,忙问原因。景王说:“不知道哪个混蛋将盏儿掉进粪坑的事传了出去。现在满城风雨,都在谈论这件事。”景王妃惊道:“你说什么?我曾经严令不许外传,竟然还有人敢,敢乱说。”景王将马鞭摔在地上。对身边的随从说:“奶奶的,一定是王府里的人。去查,一个人一个人的去查。现在开始谁都不能离开王府。一旦查到了,我饶不了他。”那随从衔命下去。景王妃擦着眼泪。“我可怜的盏儿,出了这等事,本以为能圧下来,却还是被人捅了出去。我这个做娘亲的,对不起他。”景王说:“事已经出了,再瞒不下。之后,莫说金陵城,怕是整个大宋,甚至北边的金国,西南的大理,西北的西夏,蒙古,都会知道。”“那,那可如何是好?要是盏儿听说了,以后怎么见人?他岂不是更加不愿意活了。”景王紧皱眉头。“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对付的人,未必是我的儿子,说不定是为了对付我,为了对付整个大宋。”景王妃小心的问:“你的意思是,王府里潜入了金人的奸细?”景王点点头。“我猜多半是金国派来的奸细。上次北伐,虽然失败求和,但金国肯定对大宋愈加猜忌。我毕竟是带兵的王爷,他们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唉,盏儿也是不省心。要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怎会授人以柄?”景王妃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怪盏儿了。你以为他愿意掉进去吗?”景王长叹一口气:“外面的事得处理,家里的事也得处理。我看盏儿的婚事就先放下吧,你跟那个姑娘家里说说。”“我倒是觉得不该放下,反而要更快点。”“为何?现在这么多事情,哪有心思筹备婚事?”“你忘了吗?这场婚事只是为了给盏儿冲喜,本就不是大婚,全可从简,不需要太多筹备。既然事情已经被外面知道了,快点成婚,更免得盏儿胡闹。”“这倒是,我现在脑子很乱。婚事你安排吧。”他接着道:“快查,一定要快。主要查那些能出入王府的人,还有那些忽然消失的人。但凡有牵连的可能,都不能放过。”景王妃说:“这都好说。主要是外面,该有个说法。”景王说:“这个我得想想,你先办王府内的事。尤其盏儿,看住了他。”“盏儿好几天都不出院子了,我去瞧他,话也不多。但是能吃东西,不觉得恶心了。安排别的丫鬟下人随身看守,他不乐意,关键时候也制不住他。一直让晗儿看守,她身子受不了。我看,让池家今晚就将池素素送来吧。”景王说:“是不是太快了点,什么都没准备,府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池家本是经商的,将女儿送来给我看,就知道以后的身份地位。就算没有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大办。要是素素真的能让盏儿不再寻死,将来我们好好待她就是了。”景王说:“好吧,我得去一趟军营,王府里的事你处理。”
当晚,赵盏坐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景王妃独自进来,赵晗上前抱住王妃胳膊,撒娇的说:“母妃,昨天和前天你都没来看我和哥哥。”“这两天把我忙的晕头转向,哪有时间来?”“母妃忙什么呢?”景王妃坐在赵盏对面,答道:“当然是忙着你哥哥婚事。”赵盏一愣,笑道:“别闹了,我的婚事?我现在可不想着结婚?”赵晗也道:“哥哥的婚事着什么急呢?”景王妃说:“还不着急?他都二十岁了,这个年纪,孩子都应该会说话了。”赵盏说:“二十岁?三十岁结婚都很正常。我本打算三十五岁再结婚生子。”景王妃说:“三十五岁结婚生子?你父王要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不气死了才怪。”“我看景王年纪也不小了,按照我的年纪算,他结婚的年纪也得三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