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许家寨,刘天佑第一时间下令,寨子里所有人外出都必须得到他的允许,外面送进来的情报任何人不得先看,随后便待在房间里想事情。寨子里的人见他心情不好,也不太敢来打扰他,到了饭点,许师傅过来喊他吃饭,天佑也没去,后来刘海波端着饭进来找他了。
其实坐在房间这么长时间,他自己想通了不少事情。刘义平为代表的这几位刘家堡掌权的人虽有不甘于彻底隐姓埋名生活于朝鲜的想法,但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在他们的心里,完成李成梁当年交代给他们的任务,替李家完成血脉传承才是首要的。许家寨是刘家堡推到明面上来干脏活的,重要级别远不如黑山寨,如这次抱着兵情司的大腿成功获得官身的话,那是万事大吉,许家寨的人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官军,可到时候什么军职轮得到他刘天佑来当么?除了他爹,还有刘义海、刘义兵呢。就算他也当上军职了,可到时候受到各方的节制也更厉害了吧?现在刘义平说的好听,等有官身了再扩编,可到时候被官身给捆绑住了,又会有其他新的顾虑吧?这还是抱大腿成功的结局,要是兵情司计划失败了呢?许家寨会被彻底荡平吧?就算自己能带人逃出围剿,可刘义平最终为了保住刘家堡会不会彻底放弃许家寨?甚至就算他们能逃出来,也会被推出去抵罪吧?这些话在建立许家寨前刘义平就隐晦的说过了,只是自己当时一门心思想出来拉队伍,算是一拍即合。自己念叨的那些银子,可以用来军费,但也可以用来做买命钱的。看到刘海波进来,赶紧晃晃脑袋,调整思路,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朝坏处想。
“天佑,是不是在釜山有听到什么坏消息了?不管多坏,咱得先吃饱肚子啊。”刘海波问。
天佑摇摇头:“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我们已经流落在外了,真要算起来,我们也是流民,不,其实连流民都不如,成天伪装着生活,真正的身份不敢说出来,成天担惊受怕被外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不管怎么说,官府会保护百姓的,哪怕你是流民,只要被接受了,官府理论上也会保护你的,我们呢?官府只会打击吧!”
“是的,所以自从我十岁后进祠堂知道了什么李家不李家的事情后,我就不想待在刘家堡,也不想去骡马行,后来知道了黑山寨,就一心想到黑山寨当土匪,现在跟你出来弄咱们自己的许家寨,我是非常开心的!”刘海波说道!
“当土匪?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是想当将军的吧。”天佑笑了笑。
“我确实想当将军,小时候我就想,长大后,知道了我们是从大明李家分离出来的,变成了什么隐脉!我就知道这辈子无望当将军了,我又不愿意干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只能去黑山寨当土匪了!有时候我就想我宁愿留在大明李家,哪怕上战场战死,也比这样强!”刘海波有些愤然!
刘天佑觉得很有意思,刘海波看着憨厚却在装模作样的说这些,便笑着看着他说:“你是吃准了我不会跟你爹告状么?在我跟前吐槽家族长辈的决策?”
刘海波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看来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是真的,你现在怎么这么聪明了。我只是觉得跟着你搞事情,我才有当将军的可能,我爹、义兵叔、族长他们做事太瞻前顾后了,男子汉大丈夫当要死鸟朝天,天天窝着有什么意思?你真不给我告状啊。”
“我不给你告状,只是你想过跟我折腾的后果么?”刘天佑淡淡的说道。
“后果?我懂,打输了最多一死么,我们到时候替刘家堡的人去死,也算为家族传承尽忠了!”刘海波说道。
这回轮到刘天佑意外了,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刘海波也不管天佑,接着说:“我又不傻,以前在刘家堡里总听那些人讲以前军队里的事情,自然是懂为什么这次要隐着黑山寨,新建一个许家寨了,就是为了万一失败了,许家寨的人就都是弃子,这算弃车保帅了,只要保住刘家堡,就不会断了李家这一脉。”
“还有我不觉得我们就一定会失败,而且失败了也能逃掉。你想法多、胆子大、又精明,这才多久,就把许家寨弄成这样了,我觉得要不是族长他们限制,我们肯定比黑山寨要强了!还有你把周边所有的道都探清楚了,布下了岗哨,我问过刘军,这么一大片山脉,想彻底围住我们,没有大几千的军队根本围不住,再说釜山就三千五百的军队!”刘海波接着说。
刘天佑心想还真是小瞧了海波了,有些话本来不想说的,但想想还是说了:“有时候并不是我们逃不逃的掉的问题,如果事情真败坏到那种程度,就算刘家堡可以拿出大笔银钱出来买命,可官府还是要交出有分量的人出来顶罪,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刘海波问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没说出口。天佑安慰道:“那是极端情况,不一定会出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扩张自己的实力。我也不瞒你,这次去釜山,跟我爹他们是有分歧的,他们并不愿意我们继续扩充力量了,也不愿意继续投入了,以后要靠我们兄弟自己了!”然后跟刘海波强调了保密,以后我们做的事情不能全盘告诉他们了。
跟刘海波谈完,天佑心情好了一些,他知道现在需要统一思想了,需要努力把整个许家寨真正变成自己的基本盘。接下来刘天佑找了寨子里的一些核心人员谈心,许师傅是刘军一起约过来谈的。
寨子里是没有茶的,刘天佑给俩位一人倒了一杯水,落座后,天佑便开口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有时候想到许师傅、刘师傅两位帮我抓刘八的情景,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许师傅也感慨道:“是啊,两年时间了,现在想起来当时二公子给我送拜师礼的情形呢,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以前您一直在自家院里玩,难得到我们那边去,我只听说二公子喜欢玩鸟,以为是个顽劣的性子,后来才知道原来如此聪慧且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