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盼望着有人来时,看到一个老姆姆露出身子。
宝玉如获珍宝,急赶上来拉她,说道:“快进去告诉老太太,老爷要打我呢!”
“快去,快去!要紧,非常紧急。”
宝玉说的有些急,话说的不明不白。
二则老婆子又有些聋,居然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把“要紧”二字只听作“跳井”二字。
笑道:“跳井让她跳去,二爷怕什么?”
宝玉见是个聋子,便着急道:“你出去快叫我的小厮过来!”
那婆子道:“还有什么小事大事的?这事早就处理完了。”
“太太们又赏了衣服,又赏了银子,怎么还会有事呢!”
宝玉急得跺脚,正没办法时。
看到贾政的小厮走了过来,逼着他出去了。
贾政看到后,眼珠都红了。
也顾不上问他在外结交优伶,赠送私物,在家荒疏学业,淫辱母婢等话。
只是下令:“把嘴堵上,给我打死!”
小厮们也不敢违拗,只得将宝玉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
贾政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打了三四十下。
众门客见打得太狠了,忙上来又劝又夺板子。
贾政哪里肯听,说道:“你们问问他做的事,能饶不能饶!”
“平日都是你们这些人把他惯坏了,才做出这些事情。”
“现在还来劝!明日惯他到弑君杀父,你们才不再劝吧!”
众人听他这话说的难听,知道是气急了,急忙退了出来。
找人去给内府捎信。
王夫人不敢去回贾母,只好忙着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急忙赶到了书房。
慌得众门客、小厮等躲避都来不及。
王夫人一进房子,贾政更是火上浇油,那板子打得又狠又快。
按住宝玉的两个小厮急忙松开了手走开了,宝玉早就动弹不得。
贾政还要再打时,早被王夫人抱住了板子。
贾政道:“你拦我做什么,今天是要气死我才消停!”
王夫人哭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保重。”
“这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体上也不舒服。”
“打死宝玉事小,若是老太太要是气的出了问题,事情不是闹大了!”
贾政冷笑道:“别提这些话。我养了这个惹事的孽障,我已经算不孝了!”
“想教训他一顿,又有大家护着,不如趁今天将他勒死了,免得以后惹出大事!”
说着,便向小厮索要绳索来勒死。
王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虽然管教儿子天经地义,也要看在夫妻情分上。”
“我现在已经是五十岁的人,只生了这个孽障,老爷打算要拿他当个表率,我也不敢劝阻。”
你今天非要他死,不是想绝我后代。既然要勒死他,快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
我们娘儿们也不敢抱怨,到时一起在阴司里相互依靠。”
说完,趴在宝玉身上大哭起来。
贾政听了这话,不觉长叹一声,在椅子上坐了,泪如雨下。
王夫人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气弱,贴身穿的一条绿纱小衣,上面都是血渍。
解下衣服看了一下,由臂到屁股,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没有一点好的地方。
不觉失声大哭“苦命的儿”来,刚哭出“苦命儿”来,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的名字。
哭道:“若是你活着,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此时,内里的人听到王夫人出来了,李宫裁、王熙凤与迎春姊妹也都出来了。
王夫人哭着喊贾珠的名字,别人还没什么,只有宫裁禁不住也放声哭了。
贾政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