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努力去凑!
他会放下自尊,弯下脊背,放弃一切能放弃的东西,去换弟弟活命的机会!
饶是看惯了生死的医生也不免唏嘘:“我并不想催你,但事实上,这药我们医院的库存也不多,如果错过,下一次可能需要等三个月,你弟弟他……”
他等不起。
医生也心疼这两个苦命的孩子,但该问的还是得问:“这针,还打吗?”
这一瞬间,坚强如陆言也感觉世界崩塌,属于他的天好像被捅破了一个窟窿,寒风和冰雪不断从那窟窿落下,要将他湮灭。
他颤抖着拨通了舅妈的电话,可来龙去脉还没说清楚,那头就已经残忍地挂断。
虽然早料到他们无情,真正面对时还是会觉得心痛和绝望。
意识逐渐陷入迷茫的时候,陆言听见一个声音冲破了心头的黑暗。
“打!”
秦莘气喘吁吁跑来,从口袋里掏出湿哒哒的钱包:“去哪儿交钱?”
陆言的嘴唇动了动,想拒绝,又不敢拒绝。
一边是天大的人情,一边是弟弟的命,他不断摇摆,游移不定。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秦莘笑嘻嘻向他炫耀:“昨天刚在节目里赚的外快!”
刚刚应该少掐兔兔一回的,毕竟她可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人呢。
“放心,我留了家里的开销和外婆的药钱,节目组的工资也马上就要到账,并没有倾家荡产。”
陆言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实话,还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的善意谎言。
当缴费窗口的单据出票,他狠狠唾弃自己。
装什么如释重负呢,他本来,也下不了决心拒绝秦莘这份好意。
陆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只要能救他,他甚至可以把灵魂卖给魔鬼。
他唾弃自己的自私,痛恨自己的无能,刚刚那一刻,他根本无暇考虑秦莘自身经济状况,他只是一个劲庆幸自己的弟弟有救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丑陋又肮脏的模样?
秦莘拍了拍他耷拉着的肩头。
“陆言,别想那么多。”
“阿生得救了,你们才会有更多更多的以后。”
她把取药单塞到陆言掌心。
“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像有什么明亮的东西暖暖地堵住了他天空的缺口,他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温度。
“好。”
这时他才发现秦莘的样子有些不对。
“你头发怎么湿了?”
为了不让陆言发现异样,秦莘特意用羽绒服裹住自己,连帽子都戴得严严实实,但恢复冷静的他还是一眼看到她额角湿漉漉的水痕。
不光是这里,仔细一看,她未被衣服遮住的牛仔裤颜色也深得不对劲。
“得罪。”
用手一摸,又湿又冷。
“你发生什么事了?”
也是这会儿,刚刚送秦莘来的医护人员带着两个行色匆匆的人朝她跑了过来。
护士板着脸:“这位病人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在病床上等一会儿吗?”
陆言肃着脸:“病人?你生病了?”
被总裁安排了跟车任务的郑秘书不过是停车耽误了点儿时间,进来就和护士一起发现秦莘人不见了,吓得他三魂丢了七魄。
不夸张地说,来找人的路上他连引咎辞职信怎么写都想好了!
秦莘连连摆手:“我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