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眉心一动，抬眼朝儿子看去，只可惜，陆元枢自小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自然什么也没看出来。

陆元枢微垂着眼，平静说道：“我原先也怀疑过，她是不是别有目的，后来才知道，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到这里，他不由摇了摇头，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他想到，在鹤鸣山山底，她划破的手腕，以及自己唇齿间，淡淡的血腥味。

他以为，她会借此向他邀功，却谁知，自她离开平襄府，都并未有开口。

抓住儿子脸上一瞬间的怅然，隆庆帝挑了挑眉，暂且压下未言，转而道：“不管如何，她都对你有恩，朕自然不会亏待她，不如，朕封她做个县主吧。”

“父皇做主就好。”陆元枢沉声说道，他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完全没有一点对待救命恩人的亲近。

然而，他这副不冷不热，像是不愿沾手的模样，反倒引得隆庆帝大感惊奇。

他这个儿子，自原配继室相继去世后，对女子就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隆庆帝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却又不忍说儿子，毕竟，都怪他眼瞎，两任太子妃，全是脑子有病的。

想到这个，隆庆帝就来气，连带着对武国公府和承恩公府，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隆庆帝见儿子脸上，隐隐有些疲惫，就连忙放了他出去，唤来内侍伺候他回侧殿休息。

不错，除东宫外，陆元枢还时常，会留宿乾清宫的侧殿。

看

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前，隆庆帝摸着下巴，问郑槐：“你觉不觉得，提起那苏家姑娘时，四郎的神情有些奇怪。”

陆元枢在众皇子中排行第四，故而又唤四郎。

郑槐愣了一下，回忆太子殿下的表情，犹豫地道：“这......老奴迟钝，没看出来。”

隆庆帝睨他一眼，郑槐赶紧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隆庆帝眼疼地转开视线，手指点着矮桌，问道：“朕记得，那苏家姑娘的伯父，是常州府的知府，叫，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叫苏明嵘。”郑槐回道，“听闻历年来的考察，也都能评上一个‘优’。这位苏姑娘的父亲，则叫苏明远，是本地府学的训导，官职不高，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有些真才实学。”

隆庆帝唔了一声，道：“他既能评优，想来也是有本事的，朕记得，太常寺的少卿，似乎准备告老还乡？”

“是有这回事，陈少卿前些日子，不是摔了一跤么，他又上了年纪，身体便有些大不如前。”郑槐回道。

隆庆帝道：“既如此，就让这苏爱卿顶上吧。”

郑槐笑道：“陛下隆恩，苏大人定然感恩戴德。”

“也是他有个好侄女。”隆庆帝道，“至于她父亲，便进国子监吧。”

说着，就让郑槐拟旨，召苏家人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