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莱便把被子上的电脑拿过来，重新放回到了板面上，顺便把秦砚北的电脑往外边挤了挤。

秦砚北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或许是沉迷于工作，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在病房中，安安静静地上班，俨然当作了办公室。

苏叶莱将运营部门的文件处理完，就该给秦总发过去了。

看了一眼就在面前的秦砚北，她默默打开邮箱，发了一份邮件过去。

邮件消息框弹出来：来自苏叶莱的一份邮件。

秦砚北也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苏叶莱。

两人的目光对视。

苏叶莱率先以移开视线，她打开手机，开始回复微信消息。

余意说，她们两人这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她来苏叶莱病房门口徘徊，可这间屋子就跟埋了金矿似的，一直有人把守着，不让进。

苏叶莱也无奈。

秦砚北这是小心谨慎，担忧袁伟杰会摸到医院来，不肯冒风险。

可是有必要拦着探望她的同事吗？

起码余意是可以放行的吧。

可秦砚北不让。

除了了秦砚北，就董若与进来过。

董若与也不常来，自从送了电脑之后，再没出现过。

她无奈地回答道：“你来了也说不了话，我这里已经成办公场所了。”

有秦砚北在，余意也不敢多说话。

公司所有人都怕秦砚北，说秦砚北冷冰冰的，特别严肃。

因此除了周文英，其他人在秦总面前话都少。

苏叶莱回完了微信后，拿余光打量秦砚北。

他真的，冷冰冰吗？

严肃是有一点儿的，但是并没觉得冷。

相反，还挺有人情味的。

秦砚北打开来苏叶莱的邮件，他快速浏览了一番之后，在几处地方做了批示，要求整改。

文件很快就发到了苏叶莱的邮箱里。

上面除了一些修改外，还有一行大大的文字：不要节省，大大提高预算，增加到5-10倍。

苏叶莱诧异，之前两周的预算都不高。

而且，数据部是根据前两周的运营营收情况做的评估，这一份投入预估，是本着项目投入产出最大化的结果。

再扩大投资的话，虽然能够带来更多的用户，但是边际效益是越来越低的。

也就是说投入1份的运营金额，产生的收益是1，但是增加到5份的投入，产生的收益可能就只有3了，而再增加到10份的投入，也许产出只有5。

秦砚北应该懂这个道理才对。

“秦总，我们根据人群画像评估出来的最佳投资金额是这个数值，如果再加大投放，就可能对着非意向人群输出了。”

这没必要啊。

秦砚北点了点头：“没事，加大力度。”

见苏叶莱很困惑的模样，他解释道：“田氏集团已经开始筹备新的推广了，我们必须要比他们早，比他们快。”

田氏集团现在已经反应过来，AI微机的项目软件已经投入市场，悄悄通过公司老用户群捆绑带动。

田氏集团料到了秦砚北不会胡乱收购一家小公司的。

只是没有想到，是通过小游戏的形式进入到大众视野的。

一开始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市场份额变大，小游戏升级成了软件，随后绑定AI微机，这才恍然大悟。

这几天田氏集团紧急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和狙击秦砚北的新项目。

所以，这项目必须得赶在他们动手以前快速铺开。

争分夺秒的时候，就不能心疼投资费用。

苏叶莱第一回听到这个内幕。

她有些惊讶，他们的竞争对手竟然是田氏集团，那么过去公司里的那些事件也是田氏集团搞的吗？

“好的，这就让数据部重新计算。”苏叶莱很快将指标下放下去。

“嗯。”秦砚北开始继续处理邮件，红色的未读逐渐在减少。

苏叶莱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秦砚北道：“秦总，有一个人你要当心。”

“谁？”

“王经理，上次秦墨京的事情，虽然查出来是傅晓燕，但是傅晓燕那边一口咬定是王经理，我觉得王经理有这个作案动机。”

“嗯。”秦砚北似乎是不太在意。

“对了，还有那个吴川，我总觉得他的胃口很大，恐怕不仅仅想要秘书这么个位置。”

“嗯。”秦砚北还是淡定回应。

苏叶莱对这个反应不太满意。

“秦总，你在听吗？”

“嗯。”秦砚北一边快速回复着邮件，一边回应。

苏叶莱忍不住翻了个3白眼，轻轻嘀咕：“嗯嗯嗯，拉屎啊，嗯个大头鬼。”

秦砚北勾起唇角。

等处理完全部的文件后，才对苏叶莱正色道：“苏总监，有的时候办事情不一定要用蛮力。”

“对手在暗处，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出手的时候，更需要用巧劲。”

“巧劲？”苏叶莱觉得新鲜，十分期待地看着秦砚北，直觉告诉她，秦总这是要给她上课了。

“这是一种观念上的转变。很多时候，你无需自己上场打架，只需要布局好一切，然后让你身边的那些破绽们去把人带进来，再来个瓮中捉鳖就行。”

苏叶莱好像听懂了，好像又没太明白。

所以呢？

破绽是王经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间瞪圆了眼睛。

莫非秦总把郑副总、王经理这些人留着，就是这样的用意吗？

秦砚北看她有所感悟，接着道：“有的时候，你身边的破绽不一定是破绽，所以不用着急处理，只需要关注到他们的反常，做出相应的布局就行。他们想要资料，那就准备一份给他们，他们想要搞小动作，那就看着他们搞。”

苏叶莱忍不住道：“妙啊。”

如果对手存心要对付你，就算你把身边的人管得再严实了，还是会出现为了各种利益背叛你的时候。

因此，不如就留下一些对方认为的破绽，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不仅仅工作，生活中也是如此。例如，想要报仇，不一定要自己上的。”秦砚北顺势引申到了苏叶莱和袁伟杰的事情上。

他不希望苏叶莱再去冒风险。

想要对付一个人还不容易么。

用不着苏叶莱动手。

苏叶莱定定看着秦砚北。

他的意思很明白。

“你不懂，我是想要亲手宰了这个畜生。”苏叶莱一提到这个，就眼眶泛红，浑身发抖。

她想要亲手解决他，这样才解恨。

因为只有这样才算是一个了结，只有这样才好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样以后是不是能够好好过日子了？不再去回忆过往，不再深陷在情绪中走不出来？

秦砚北想到了视频，十分心疼，一把将苏叶莱搂进了怀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已经是个将死的人了，接下来，就不用你来动手，我帮你。”

“不要，我要自己来。”苏叶莱固执地摇摇头。

她不要别人代劳。

“他太脏了，会脏了你的手。亲眼看着他死，只会污了你的眼睛，让你一直记忆着那样的场面，你想一直记着他吗？”

要一直记着袁伟杰？

苏叶莱果断摇头。

他不配！

秦砚北感受到苏叶莱逐渐平静下来，他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苏叶莱，不要被他的事情支配了你，他不重要，不值得你这样。你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行，看他做无谓的抵抗，看他走投无路，看他奔赴黄泉。”

苏叶莱静静听着，泪水早已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