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骇然抬起头,随即却面露不屑,“仓猝之间重启海运,就不怕船毁人亡?朝野上下,又怎么能答应?”
“平江侯好生健忘,险些被你儿子陈能所害的沈廷扬,正是崇明沈家少主。”
“云真人救下沈廷扬()
,就开始谋划,以沈家为主,汇聚海运商贾,改漕运为海运。”
“海运耗费远小于漕运,并且海运有益于推动海贸,朝廷的海贸股份公司,朝中百官都有参与,有谁会为了漕运,而去损害自身的利益?”
“至于地方……呵呵,朝廷正等着地方上闹腾呢,最好是停了运河漕运,朝廷趁机也就可以甩掉这个包袱,让漕运这颗毒疮自行烂掉。”
高宇顺连声冷笑。
陈治安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顿了顿,高宇顺又在陈治安心口狠狠多次捅上一刀:
“你以为没了你,漕运就无法运转了?”
“云真人建议陛下,只除掉你这个首恶,其他人既往不咎。”
“你以前那些手下人,会赌上身家性命,为你起兵造反?”
说到这里,高宇顺傲然一笑,“云真人走一步,算十步,他老人家事先就算计好了这些。平江侯到现在还不醒悟,真是天大的笑谈!”
陈治安如遭雷击。
短短片刻时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既然你不肯说留下陈家哪一脉,那也只有随意从陈家旁系中,留下一支。”
“反正都是陈瑄的后人,不违背云真人的承诺!”
“平江侯,一路走好!”
高宇顺朝陈治安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走出牢房。
“云逍子,十代平江侯,竟断绝于你之手,你一定会遭天谴的!”
牢房中,响起陈治安凄厉的声音。
总督漕运部院大堂。
漕运总督杨一鹏,正在会见理漕官员、卫漕将官。
平江侯陈治安满门下狱,这些官员、将官一起来到总督漕运部院,拜会杨一鹏。
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朝廷若是执意处置陈治安,漕运就会中断。
赤果果的威胁!
杨一鹏始终面带笑容,不急不躁,悠闲自在地喝着茶水。
等所有人将话讲完,他这才放下茶杯,不温不火地开口:
“既然大家伙儿都说,没了平江侯,这漕运就没办法运转了。”
“那漕运就停了吧,停了好啊,这大明的漕运,早就该停了!”
众人面面相觑。
这到任才数月的漕运总督,该不会是疯了。
他不是应该低三下气地咱们,怎么尽说胡话?
“朝廷正准备把漕粮改走海运,船只、航线都准备好了,南方几省的漕粮也在往太仓集结。”
“诸位既然说漕运没法运转,这不正好,诸位以后清闲了,本督这漕运总督,也可以回老家抱孙子去了。”
杨一鹏捋着白须,笑呵呵地说道。
堂下顿时炸开了锅。
那些个官员、将官就像是被挖了老祖坟,全都跳了起来。
杨一鹏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心中连声冷笑。
现在可不同以往,任由你们以漕运来要挟朝廷。
而是你们要跪着求朝廷,不要停了运河漕运,砸了你的饭碗。
接着杨一鹏的心中又是一阵惊叹。
困扰大明百年的漕运顽疾啊!
高拱、张居正当年都不曾解决的大难题。
云逍子走了一趟大运河,就这么给解决了。
谪仙之名,名不虚传!
大明有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万民之福,国家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