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令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项:催缴钱粮!
给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松江大灾,朝廷无力赈济,只能催缴士绅历年拖欠的钱粮,用于赈济黎民。
不缴?
后果相当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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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期五天不缴清的,生员夺去功名,官吏一律降两级,并依律予以重处。
府、县官吏追缴不力者,就地免职。
松江府几乎每个士绅,都收到了盖有知府大印的官文,将拖欠的钱粮数目,一笔笔列的一清二楚。
松江府沸腾了起来。
跟唐、宋不同,大明的士绅范围极广。
科举取仕为官者,以及通过捐纳、封赠等途径获得实权官职或虚衔者,这属于上层士绅。
中下层士绅就是那些具有准官僚身份,包括举人、国子监以及地方州县县学生员。
这些士绅享有政治特权,却并没有明文规定的豁免赋税的经济特权,只能少缴纳赋税以及豁免徭役。
拖欠甚至不缴纳赋税的特权,律法上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只不过是多年来已经成了规矩,成了士绅们一项约定俗成的特权。
叶正德竟然要追缴钱粮赋税,这可不光是钱粮的事情,而是要剥夺他们的特权。
这还得了?
整个江南地区,哪个士绅之家,哪一年不拖欠钱粮?
最终还不都是不了了之?
朝廷都管不了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知府竟然敢管,这是要翻天的节奏啊!
不过士绅们震惊归震惊,却没有一家当回事,全都把叶正德的官文当成了笑话。
这个叶正德显然疯了,刚刚处置了董家,如今又向所有士绅下手,看他还能在知府的位置上待几天。
限定的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主动到松江府署和各县县衙缴纳拖欠钱粮的,没有一家。
五天期限一到,府衙的官差来到华亭徐家。
徐孚远直接命家奴,将官差乱棒打了出去。
上次董家的事情,徐孚远因为一泡稀逃过一劫,这次却没那么好运了。
官差刚被打走没多久,勇卫营的军士登门。
北方人性子急,况且勇卫营是天子禁军,更不懂得照顾徐孚远的面子,请不动就直接绑了,带到松江府署。
叶正德先是当堂公布徐家历年来拖欠的钱粮数目。
徐孚远认账,并且也没说不交,声称自家也遭了灾,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明年再补上。
拖欠钱粮,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罪名,顶多也就是三十板子。
而徐孚远是举人,明年就要入京参加春闱,按照律法是不用挨板子的。
谁知叶正德早有准备。
当堂列举多年来徐家犯下的累累罪行,并且每一项都是证据确凿。
叶正德依律革除徐孚远的功名,然后扒掉裤子,当众打了三十大板。
徐孚远这次没有蹿稀,屁股却被打的稀烂。
消息传开,如同往煮沸的油锅里泼了一瓢水,松江府的士绅们瞬时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