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听了这番话,心中有了明悟。
原来如此!
忠于君王,不算真正的忠。
忠于国家黎民,这才是大忠!
这才是岳飞,受万世敬仰的真正原因。
我要是日后当了皇帝,要的是忠于国家黎民的忠臣,而不是只知愚忠君王的迂腐之臣!
“至于你说岳飞迎还二圣,这才招致杀身之祸,是不通政治的愚蠢,更是荒谬之极!”
云逍继续开口驳斥。
“提出‘迎回二圣’的,不是别人,正是赵构自己。”
“绍兴初年,赵构于临安登基,为了笼络民心和军心,于是提出‘迎回二圣,收复失地’,以振奋民心、军心。”
“有人竟说,岳飞想要迎回二帝,取代赵构,但凡读一点史书,就知道这是何等的荒谬!”
“在绍兴中期,岳飞是最先不尊称‘二圣’的大臣,在奏章上将‘二圣’改称‘天眷’,也就是皇帝的亲眷,而不是两个皇帝。”
“在金人试图放回钦宗的太子,以继承皇位,给南宗制造内讧,正是因岳飞的激烈反对而失败。”
“你却口口声声说,‘迎回二圣’是赵构杀害岳飞的主要原因,简直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余桂元此时即使还有勇气辩论,也是理屈词穷。
那些个士子,只知道夸夸其谈,在云逍摆出的史实面前,更是无言以对。
“岳飞屈死多年后,大儒朱熹在与弟子谈话时,谈及到他。”
“弟子问:‘岳侯若做事,何如张俊、韩世忠?’朱熹答:‘张、韩所不及,却是他识道理了。’”
“弟子又问:‘岳侯以上者,当时有谁?’朱熹答曰:‘次第无人’。”
“朱熹都认为,岳飞识得儒家圣贤大道,非一般武将可比,是出凡入圣的大英雄,因此岳飞之后,再也无人超越。”
“你这老鼠一般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他评头论足,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云逍俯视着余桂元,满脸厌憎,如同在看一只恶心的绿头苍蝇。
袁可立掌击桌案,叫道:“说得好,痛快!”
水榭四周,水中游船上,爆发出声声叫好。
云逍冷声说道:“余教授,你还有什么可辩的?”
“卑职无知,悔不当初!”
“望国师,念在卑下酒后失言,宽恕卑下这次。”
余桂元伏地乞饶。
没办法,权没人家大。
辩又辩不过。
也只能举双手投降了。
侯方域等士子也都纷纷开口。
“知错就好。”
云逍笑了笑,侧身问朱慈烺:“太子殿下,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们?”
朱慈烺想了想,答道:“罢官为民吧!”
云逍不置可否,又向袁可立问道:“袁公以为呢?”
袁可立看向太子,颔首说道:“草民以为,太子所言甚是。”
“这余教授,也是读书读坏了脑子,酒后说了些标新立异的狂言,混淆视听。”
“念他未曾铸成大错,依律也不是什么大罪,罢官即可!”
余桂元闻言大喜。
能从抄家真人云逍子手底下活命,那可真不容易啊!
官儿没了,固然是心痛。
可要是脑袋没了,那可就全都玩完了。
“他不是读书读坏了脑子,而是坏了心,读再多的书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