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退休综合症

“这是圣母像？”

晨曦微光中，一名头戴黄金王冠的男子开口问。

他的面前是名瞎眼的老者，用手摸索着，在画布上作画。

“是。”老者回答。

“这是异族人的神。”国王道，“你忘记了我们自己的神了吗？”

“现在异族人的神会有更多的人买。”

“我应该把你吊起来绞死，这样你就可以回到圣母的怀抱了。”

“您大可以那么做，老爷。我的家人都在神和神的战争中死去了，我的双眼是被异族人挖掉的，我们的神，还是他们的神，没有什么不同，它们不会关心一个老瞎子的死活。”

“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在死后到达阿瓦隆，只有英勇的战士才能去往瓦哈拉，只有给教会捐过钱的信徒才能配享天国。我只是一个吃不饱饭的老瞎子，去不了那些好地方，总是会下地狱的。既然是地狱，沉沦在凯尔特人的地狱里还是维京人的冥界中，又或者是萨克逊人的炼狱，都没有什么区别。”

“伱是一个无信者。但为什么他们都会买你的画？”

……

“老师，一个对神充满怨愤的人，为什么他笔下的神，却如此悲悯？”

一名拿着竖琴的诗人望向他身前的老师。

“因为画下这幅画的人，比真正的神，比那些神的使者，更知道这世间的苦难。”

“他知道，那些苦难不是神的考验，不是通往天国的阶梯，不是来世获得幸福的保证，它只是苦难而已。”

“苦难不会带来幸福，不会带来成长，不会带来任何好的结果，它只是强硬的压在了人的身上，令人不得不承受，不得不忍耐，他没有美化那苦难，因而他更怜悯那苦难中的人。”

“这幅画上画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是圣母，又或者是布里奇德，都不重要，他画下的是他心中的神，是他自己的神。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一个不是神的神。”

“画像活化！”

……

“誓约作为巫师们的约束，需要一个强于巫师的力量保证其得到执行。它是圣母，可以借助外族人的信仰存续，甚至拥有一些接近于神灵的力量。”

森林之中，数名巫师们围成一团。

一名拄着木杖的老者开口。

“同时，画像比人更加单纯，这可以确保在我们死后，它依旧会按照我们的要求，监督誓约的运行。”

“但是，老师……”

“若是它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怎么办，它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神怎么办？未来的巫师们已经不具备和神对抗的力量了，它会不会成为一个新的神灵？”

“它被画者注入的悲悯与慈爱的情感，会作为它对人类最底层的情感，它会把人类作为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使得它不可能像真正的神灵一样奴役人类。”

老者道，这是他选择这副画像，而不是其它更具力量的载体的原因。

“当然，它亦可能异化，但没有万无失一的方案，我们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安排，未来的事情，只有留给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