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焚书坑儒的世仇,也有对法家曾经辉煌的畏惧,不过这都不是主要原因。
最后归其原因只有一点,那便是儒家势力成为了这个天下的掌权人,旧时法家的理念已经严重的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也不难理解,儒家掌权以后一跃成为了新的权贵阶级,而法家的法治思想讲的是,下可以管束黎民,上可以刑至王公,当法不避权贵的时候,必然触犯到了儒家的利益。
试问儒家作为帝国的既得利益者,又怎么会傻到在自己头顶上,悬挂一把随时能要自己命的利剑呢?
这群儒家的掌权人,为了能方便自己在帝国中上下其手,最终搬出了儒家的仁和礼,为这个天下重新制定了规矩,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刑不上大夫了。
自此以后帝国律法只是约束百姓们的律法,而制定律法的人,却是那群可以站在律法之上的读书人了。
在现在天下学子的眼中,研习律法已然成了已经一件令人不耻的事情了,他们更推崇的是以礼法,以道德去教化世人,而不是动不动就刑狱加身的法治。
“法家?先生是想考取刑部,将来掌管刑狱?”
闻言王炳文摇了摇头道,“陆公子误会了,刑狱之学虽然也是法家的精髓,但是终究只是小道而已,王某研习的法学是传承于商君一脉的法家法治派,他日我若能有幸出仕为官,王某必当将此生致力于整肃吏治,富国强兵,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说这话的时候,王炳文满脸潮红,看上去像是酒意上涌,但是他的目光却是坚定无比。
“先生果真有此志向?”
“事在人为。”
王炳文说出自己的所学以后,他本以为会迎来陆离的不屑与嘲笑,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年轻时但凡与人说起自己的理想,都会迎来别人的嘲笑。
一来这个天下已经被那些所谓的儒学腐化已久,二来他一个寒门学子却逢人就妄谈鸿鹄之志。
要知道商君的法治派可不只是用刑狱约束世人这么简单,那可是实打实的强兵富国之道,换言之,这是一种经世济民之道。
“如此浑浊的世道,先生还能有此志向,实乃令人钦佩。”说罢,陆离拿起酒碗敬了王炳文一碗。
王炳文有一些受宠若惊,赶忙拿起酒碗迎了上去,酒碗相碰,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陆公子不笑我井蛙语海,夏虫语冰,我已经很感激了。”
“先生这是什么话,这天下若是再没有像先生这般,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读书人,百姓们还能有什么指望,你说呢?”
王炳文在借着酒意说出自己的志向以后,此刻却是有点后悔了,他虽然不曾混迹于官场,但也是知道交浅言深是取祸之道。
他刚才之所以走上前来搭讪,只是因为胸中郁气无人诉说,恰逢又听到了陆离的那番言论,这才没忍住走上来想要攀谈几句。
陆离看到王炳文端着酒碗有些踟蹰的模样,也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于是说道,“先生勿要深思,你我萍水相逢,咱们只是志同道合的喝酒闲聊罢了。”
好在王炳文也是一个豁达的人,只是愣神片刻便释怀了,他抱着就算考不中科举,最多回家种地的想法重新拿起了酒碗。
“陆公子,我敬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