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酒杯,倒满了酒,噙着泪说道:“爹爹,此时不便温酒,您将就喝一杯,不孝女……不孝女对不住爹爹……”
柳春珺双手颤抖,将一杯酒洒在墓碑前,一点残雪被染成了酱红色,似血一般。
眼前“柳士林”这三个字,渐渐幻化成人,他温柔的对柳春珺笑着,眼里都是爱意。
这个外人看来孤拐没有情面的男人,对家里人却从来都是温柔和耐心,他把自己和娘亲护在羽翼下,未曾让她们经过一点风雨。
她知道陈朝安能用这种方法赚自己入府,必然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
爹爹不知如何跟陈朝安周旋的,可恨自己和娘亲一无所觉,懵懵懂懂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让爹爹一个人劳心费力,最后含冤死了。
“爹爹……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柳春珺趴在柳士林的坟包上,嚎啕大哭。
她终于可以放肆的哭出来了,不用害怕别人猜测什么,不用害怕陈朝安察觉什么,一个丧父的女孩在父亲坟头前哭得肝肠寸断,也是应该的。
远远的路边停着的两辆马车里,丫头婆子和车夫,看到柳春珺扑在父亲的坟头上,痛苦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似乎要把肝肠哭断。
女人们泪窝浅,纷纷拿出帕子拭泪。就是坐在车把上的车夫也觉得心里头酸酸的。
众人正在伤感着,忽见前面来了一辆大车,驾着马急匆匆过来了。
这条路不宽,两辆马车并排而行稍微有些困难,陈家的车夫赶紧坐起身,吆喝着马匹往旁边让了让。
来的那架马车上赶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络腮胡子,见此情形冲陈家的车夫拱了拱手。
“劳驾两位了。麻烦再问一句,你们可是住在九华山附近的?”
车夫摇摇头,汉子笑笑别过了。
柳春珺哭了一场,想着自己复仇之路茫茫,心头更加难受,头也昏昏沉沉的。
不知是不是爹爹听到了她的心声,清朗的声音在柳春珺耳边回荡。
“珺珺,别怕,越是事情急,越要静下心。”
柳春珺渐渐有了气力,对着墓碑喃喃说了一句:“爹爹,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也一定会找回弟弟。”
县衙二堂卜易道的书房,烧着两盆炭火,里面暖烘烘的。
陈朝安指着舆图跟卜易道说着那处的雪大遭了灾,需要衙门派人去救助。
卜易道心不在焉听着,反正开春了他的调令差不多就下来了,他也懒得再费心,敷衍着说道:“你定吧,实务你比我熟。”
陈朝安憋了一肚子气,出了书房,看见曲子尧急匆匆跑过来。
“哥哥,不得了了,扬州那个赵昰的家里人找到‘妙香庵’里,非要净思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