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稽首低眉,圆揖礼毕,道:
“小道恭迎两位真人!我家居士候了多时,只等两位尊驾。”
“许久不见秋心,修为又有长进!”
长奚笑了一声,对他的态度很是亲切,甚至有些自家晚辈的热络了,当下落脚在道观里,长奚往正殿之中去。
这正殿外表朴实无华,内里也是色泽华贵暗沉,香火缥缈,李曦明目光扫过,上首正祀着一面白布,画了一位骑驴的道人,没有面孔。
“长奚道友!好久不见了!”
殿中正走出来一位中年居士,面形略方,衣着简陋,平平无奇,自然是玄妙观的观主素免真人了!
他行了一礼,往长奚面上望,这居士似乎还晓得些观气的手段,遂变色,问道:
“道友这是…怎地这般糟糕了!”
素免与长奚显然是老交情了,又同是土德修士,物伤其类,一时间满脸忧色,长奚回礼道:
“前些年静怡山有些麻烦,玄怡请我出手,不曾想受了点小伤,又逢上了灵氛变化,面色便难看了。”
李曦明看得仔细,说到玄怡真人,素免微微皱眉,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叹道:
“天机缘法,变化无穷,上恶灵藏算是撑不住了…也是你我无能为力的事情,也罢也罢!”
素免也是土德,如今的灵氛居心冲玄】损土,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抬了头,看向李曦明:
“这位是昭景罢!”
“正是…见过前辈!”
“诶。”
这位素免真人笑道:
“昭景不必多礼,还往里边请。”
几人入内,一同上了香,这才转去后院,素免悠然道:
“我玄妙观是传承古代通玄宫】道统,方才画上是通玄宫的须相真君,证得乃是宝土』一道果位…”
“原是真君。”
李曦明见画上没有面孔,早有些猜测,心中只道:
“既然道统来历颇大,却只有一道紫府神通,恐怕不是正统,他十有八九是偶然得了传承发家。”
素免请着两人到了后院,院中放着一尊古铜色的古丹炉,品相极佳,其余不过几个蒲团而已,几人皆落座了,丁威锃恭敬地立在一旁,素免这才拾起话头,道:
“长奚这次过来,可是引荐昭景?”
“正是。”
长奚提了气,面容又变回中年模样,作了手势,简略介绍了一番,可李曦明早已经了解过这位齐老真人,素免也对这位新晋紫府有所了解,只客套一番。
素免对他的态度不错,玩笑道:
“听闻昭景是炼丹师,今后要求到昭景身上的事情不少,这厢还需好好同昭景打好交道才是!”
“前辈客气了!”
这话可不能当真,只看这庭院中的丹炉,说不准面前的素免丹道修为比他还要高深!
要知道炼丹的要求是升阳府之中阴阳均平,气海之中丹霞四举,水火相济,这要求可遇不可求,对紫府来说却不算什么。
紫府连气海都是自己捏出来的,别说气海之中要丹霞四举、水火相济,哪怕是炼器师的阴阳混一,满天霞云,同样可以捏出来——除了个别几个道统,大部分的紫府想要什么样就捏什么样。
而升阳府之中阴阳均平稍有些难,可只要道统是十二炁、或者与阴阳牵扯不至于太重,同样可以慢慢调出。
李曦明是天生如此,不必管其他的,可身为紫府,若是长奚等人愿意,同样可以炼丹,无非精不精通…炼起来不如李曦明自如而已。
一旁的长奚听在耳中,生怕李曦明问出什么不好的,赶忙提醒了一句,顺便替他开口:
“素免道友近年来对丹道颇感兴趣,他修行宝土』,又是北方修士,与江南颇为不同…你那护法,可以给他看一看。”
“那便麻烦前辈了!”
李曦明笑着回礼,素免早注意到一旁的丁威锃,招呼他过来,掐着手一探,不须思索,点头道:
“好一道殿阳虎』!你这仙基与两百年前衡祝道的衍確真人相同,他可是当时的大修士。”
他松了手,一手掐诀,轻轻一引,从那丹炉中引出一捧灰来,洒在玉碗之中,又折了庭院中柳枝,熟络地沾了清水,温声道:
“可会炼丹、炼器?你丹田受损,阴阳气泄了去,我这头替你补了这丹田,今后可不能炼丹炼器了。”
丁威锃恭声道:
“回禀真人,小人本就没有这福气。”
素免遂把玉碗让他捧着了,柳枝沾的清水,在他腰腹之间抽了两下,朗声道:
“闭眼!”
丁威锃及时闭眼,于是神通的幻彩从素免口中喷出,在这汉子身上流转,李曦明眉心天光微动,晓得丁威锃的伤势已经好了。
‘竟然这样好了!’
要知道他方才的一系列举动中,唯独那捧灰是灵物烧出,略有些神妙,其余既是凡物,在筑基练气处时日无多、除了几个特殊灵药无法救治的绝症…竟然就这样好了!
素免看着两人的讶异之色,笑着摇头:
“非也非也,一边是明阳,一边是艮山,我这个宝土作媒,正是天阳照耀、草木皆发、生机勃勃的局势,我是借了两位的紫府位格,讨了些巧而已…”
“却也足见真人道行!”
李曦明赞了一句,一路看来,这素免眼下行事算厚道,且不论心思,若是平日差不到哪去,还当真是个可靠、值得结交的,遂笑道:
“威锃,速速谢过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