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就要见张司九。
见了张司九,第一句话就问:“阿岩呢?”
阿岩就是小军医的名字,全名叫陆岩。
张司九放下手里的事情:“我带您去。”
兰君才看着张司九,忽又问了一句:“阿岩走之前,说没说什么话?”
张司九一面带着兰君才往停尸房走,一面将昨日的种种仔细说了一遍,半点都没有遗漏。
说起陆岩将方子默下来的事情,张司九顿了顿,心头有些难过,几乎要说不下去。
兰君才四十多岁的人了,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脸,梗咽到:“他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人对自己身体,哪能没点数呢?就是冥冥之中,可能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预感。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大夫。
好与不好,总有些感应。
张司九没接话,唯有沉默。
不管是否觉察感应到了什么,总归是个让人难过的事情。
等了片刻,兰君才的情绪才算是平复了一些,也才跟着张司九继续走。
一面走,他一面说起了陆岩。
“他是从三岁开始,话刚说利索点,就被带着认穴位,背药典。他也聪慧,不偷懒,他父亲表面上看着对他严厉。可私底下跟我喝酒,不知多得意。每次都要夸上好几遍。”
“有时,我都妒忌他爹。”
“后来,十七岁,他考入了太医署。”
“只是奈何我没有什么关系,他家里也没什么关系,又不肯拿钱出来,他就被分配到了军营去。”
“这是个苦差事。”
“可他从未抱怨过。”
“反倒是说,在这种地方最锻炼人了。反正也只是历练几年,最后都要回去接手医馆的。”
“就这样,阿岩就在军营里扎了根。几年下来,倒是凭着自己本事,一路调回来。”
说到这里,兰君才面上似有些笑意,而且那骄傲之色,更是明显。
但是这些情绪,也不过一闪而逝,最终都化成了悲痛。
“他还未说上亲。”
“这辈子,竟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兰君才眼眶又一次红了。
他只反复感叹四个字:“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张司九也带着兰君才到了停尸房。
比起以往的冷清,今日停尸房还是挺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