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急急的给我轻拍后背,嘴里不停地安抚我。我恨哥哥轻狂,更气哥哥听不进我的劝告,盛怒之下重重的用拳头捶击桌面。颂芝连忙抱住我的胳膊“娘娘息怒啊。娘娘身体还没好呢,可不能这样啊,娘娘要是实在生气就打奴婢消消气吧,不能伤着凤体啊。”
有嘴快脚快的小夏子在,皇后同样得知了这个消息。景仁宫内,皇后拍着桌子语气里满是快活“好啊!好啊!年羹尧这是自己找死啊。年羹尧一倒,看华贵妃还如何张狂,这贵妃之位保不保得住还另说呢。剪秋,给本宫磨墨,本宫心情甚好要写几个大字。”
“颂芝,卸去我的簪珥珠饰,把我的头发散开,给本宫拿一件素服过来,本宫要去向皇上请罪。”话还没说完,一行清泪滑落。唉!难道重活一世仍旧改变不了哥哥的下场吗?哥哥啊哥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何如此癫狂,难道你真的生了改朝换代的心了吗?罢了,罢了,如若天命如此,这辈子还是拦不住哥哥,那我尽力保全其他人也好,但愿皇上对我这几分情意能够保得年家上下。
“娘娘,皇上没有生气,要请罪也是大人请,您何至于这样啊,您可是贵妃娘娘啊。”颂芝和叶芝跪在地上也哭了。她是心疼我,我是多么要强多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啊,素服披发跪在养心殿门口请罪,这是自己把自己的面子扔地上任人踩啊,以后这宫里上下谁还能敬服我。我还如何管理后宫与皇后抗衡。
可是她不知道,我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这辈子的我知道:面子,是无用的东西,不过是安慰自己的玩意罢了。我一手一个扶起她俩,温声说道:“好颂芝,好叶芝快起来。哥哥如此张狂,定惹得皇上不快,皇上引而不发怕是要捧杀哥哥。我虽一介女流,却也是年家女儿,父母如此疼爱我,大厦将倾我不能冷眼旁观什么都不做啊。况且,约束家眷不力这也确是我的罪过!”
“娘娘,可是您是尊贵的华贵妃娘娘,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荣宠,您要是这般去了宫女小太监都看到了,不出半日就能整个传遍紫禁城,多丢面子啊!”叶芝终究年纪小,藏不住话委委屈屈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本宫就是要她们看到,就是要传到哥哥的耳朵里,让他看看他最疼爱的妹妹是如何替他善后,让他知道什么是皇权,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该给他个教训长长记性了。至于面子,向强者低头不丢人。真正强大的人不需要面子,她的身边有人跟随也不是因为面子。再说了,既然你们都把面子看的这么重,哥哥都让皇上丢面子了,这岂不是天大的事。”我心里想的是我如此一跪,打掉的也是哥哥高高在上的嘴脸,但求青海平叛后,回程路上不要再让文武百官跪迎他了。
我换上素服,不着粉黛披头散发赤足,不许人随从独自走在去往养心殿的宫路上。路上的小宫女小太监,虽习惯性的避让,但我仍听到了身后接头交耳的议论声。我不怕!上一世比这狼狈的时候都过来了。甄嬛小产后我在翊坤宫外罚跪、哥哥被清算后我被贬为答应走在长街上、苏培盛带着匕首毒药白绫要赐死我,哪一个不比眼下狼狈。
我定了定心,一步一步向着养心殿走去。如今入秋了温度尚可,太阳晒着的地方地砖温热踩着很舒服,常年照不到的阴凉处地砖冰凉,踩上去寒意直通大脑。“这次怕是又要生病了”我自嘲的想。
终于走到了养心殿,一众宫人侍卫看到我虽很惊讶,但规矩使然目不斜视地当差。苏培盛片刻地惊诧过后想过来搀扶我,被我摇头制止了。我干脆利落的屈膝跪在店门口,两手在身侧自然垂直身姿挺拔高声说道:“臣妾年世兰,约束亲眷不力,愧对皇上圣恩,特来向皇上请罪。臣妾年世兰,约束亲眷不力,愧对皇上圣恩,特来向皇上请罪。臣妾年世兰,约束亲眷不力,愧对皇上圣恩,特来向皇上请罪。”我连说了三遍以表郑重,一遍比一遍声音大。说完我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跪伏在地上稽留。苏培盛还没来得及通报,皇上听到我的声音大步流星向我走来。打开门看见我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又加快速度向我奔来。
“世兰,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皇上把我扶起身来,我按住皇上的胳膊,坚持跪在地上,刚过来那会儿皇上脸色不好,看来真的是被哥哥气到了。但此时皇上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急切。
我感觉我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本来就没大好全凭着一口气走到这里。我强撑着对皇上说到:“哥哥是个武将粗人,今日哥哥行事不当,对皇上不敬,是臣妾没有约束好哥哥,臣妾懊悔不已,特来请罪。臣妾不求皇上原谅臣妾和哥哥,只求皇上保重龙体,恳请皇上息怒。”我又重重地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我说的语气恳切字字真诚,皇上听了动容不已。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一手放在膝盖后一手放在背后,温柔地把我抱在怀里,往养心殿走去。刚才是硬撑着,这会儿被皇上抱着,那口硬撑起来的气突然矫情的散了。我头一歪晕倒在皇上怀里。
皇上察觉到我的异样,低头一看我晕过去了焦急大喊:“苏培盛,快去宣太医,把温实初找来。”我一向爱美,此刻却狼狈不堪面色苍白唯有额头又红又肿,那是刚才磕头磕的,用了大力都破皮了,点点血珠渗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破坏我在皇上心目中的美貌,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厌恶我赤足。我本想装泼做痴,打消皇后对我的疑心让她专心和甄嬛缠斗。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哥哥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不得不用用这一招替他善后。也不知道他会幡然醒悟还是更加狂悖。
我晕倒后皇上把我抱进了养心殿,吩咐苏培盛传太医、吩咐小夏子把颂芝找来贴身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