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上山多年,第一次下山,当可好好游历一番,我还要留在宗门闭关修行,此次却是不能陪你游历了,不过我会看着你们的。”
陈牧冲着许红玉说道。
说话间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感叹,自从和许红玉成婚之后,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尤其是后来这些年,陪伴她的时候几乎寥寥无几,基本都是投入到修行之中。
世人只知晓他举世无敌的武圣之名,又岂知他修行之艰辛,纵然比不上那些苦行者,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勤耕不缀,从不懈怠。
“夫君,我知伱砥砺前行,要开辟武道前路,但你已是世间武圣,或也不必那么辛苦的。”许红玉仰头看着陈牧,目光温婉,冲着陈牧轻声说道。
陈牧武艺已练到举世无敌的程度,问鼎天下第一,但却仍然是日日闭关,她虽也知晓一些陈牧修行这般勤勉的缘由,是想要开辟武道前路,想要一窥武道之上的神境,但在她看来,这种事或许也没有那么迫切,这样修行太过艰苦了些。
毕竟。
想要超脱天地,听上去就知道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乃是一条漫长的道路,而陈牧如今已是武圣,天下再无敌手,更不需要那般紧张。
可听罢许红玉的话,陈牧却是微微摇头,仰头望天,道:“不,世事不是那般简单的,红玉你不曾立身于我所在之处,察觉不到什么,可我这段时日不断修行,心中却总是隐隐有一丝阴霾,仿佛有什么危难正在迫近。”
说到这里,他眼眸中也是露出一抹深邃之色。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心念与天地合一,不存在什么错觉的说法,会有这种冥冥中的预感,只能是这片天地在茫茫无形之中,拨动了某一根弦,使得他有所察觉。
只是具体情况,他却又完全察觉不到,哪怕他将心魂完全交融天地,尽可能的透过天地去探知因果,也还是找寻不到缘由,甚至还令心中的那一丝阴霾变得更重了些许。
这绝对不是寻常的妖灾。
陈牧心中很清楚这一点。
“算算时日,距离下一次的‘永夜’已相去不远,可纵然是永夜之灾,对于我来说应当也算不得什么,究竟是什么变故……”
陈牧心底喃喃低语。
到了他如今的程度,什么旱灾、寒灾之类的天地灾害,他都能一念之间感知清晰,甚至完全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强行驱散一片区域内的天灾!
因此哪怕是二日并天、永夜之类百年一见的大灾,他也是能提前有所预知的,而且那也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阴阳循环之时,阳过于盛或阴过于极所致,这些灾难都威胁不到如今的他,纵然伴随着妖灾也是一样,哪怕是十阶的绝十天妖,在他面前也翻不出浪花。
可他那种冥冥中的感觉,应当不是什么错觉。
尤其是在他修行炼魂术,心魂越来越强大的情况下,那种预感也越是强烈。
“有这种事?”
许红玉有些惊讶的看向陈牧。
她本以为陈牧修行如此勤勉,是一直以来的本性使然,加上对于超脱天地的渴求,如今看来,却还不止于此,终究陈牧的境界俯仰天地,能看到她所无法看见的。
“嗯。”
陈牧微微点头,道:“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片天地休养生息无数年,从太古时代直至今日,我人族占据这片河山,发展至今,甚至已初步触及了那‘超脱’的脉络,由此而引来劫难,也是合乎情理。”
“无论这劫难将是何种方式,尽人力为之即可,冥冥之中万物皆有一线生机,况有我在此世,纵使天地崩塌,我自一力挽之。”
这番话说的十分坦然,并无多么重的语气,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念。
那一道修长的人影,身形并不多么魁梧,但此时此刻,立身于前,却是显得无比的高大,仿佛能够与这片天地并齐,能以脊梁撑起这一片日月苍穹!
许红玉看着陈牧,一时怔怔然,有些微痴,纵然与陈牧相识无数年,更是与陈牧携手,为陈牧孕下一女,甚至自身也已修成了宗师,但此时此刻,听着陈牧那轻淡的话语,她仍然只觉得心中触动,眸光如水。
“瑶儿,来这边。”
那边小荷悄悄的呼唤了一声陈瑶,带着陈瑶离开了紫竹林,将紫竹林留给两人。
……
这一次陈牧没有很快回禁地闭关修行,而是在灵玄峰上呆了足足三日。
直至第四日的清晨,
许红玉带着小荷、陈瑶等人来到了七玄宗的山门前。
此次打算和许红玉同行的,不光有小荷,陈瑶,还有昨日刚刚返回的陈玥。
相比起需要照顾陈瑶,一直呆在山上的许红玉,陈玥在陈牧功成武圣之后,便经常下山历练,而今的她仍在六腑境夯实根基,也在追求着洗髓宗师之境。
不过早前的历练大多都在玉州的州府附近,不曾去远,也不曾孤身回返过瑜郡,而今离开瑜郡多年,她也一样有些许思乡之念,正合与许红玉同行。
山径上。
陈牧与许红玉、陈玥等人一同走来。
道路两旁,有七玄宗的护法执事恭谨行礼,小心翼翼的让开道路,退至两侧。
“夫君就送到这里吧,此次回瑜郡探望,应当也不会很久。”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后,许红玉回身冲着陈牧开口。
陈瑶也是冲着陈牧挥了挥小手,道:“爹爹等我们回来喔。”
“好。”
陈牧目光温和的看着陈瑶,也冲着陈瑶抬了抬手。
继而他便屹立于七玄宗的山门之前,目送许红玉等一行人下山离去,就这么一直伫立,直至看着众人皆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方才终于回身,一个闪烁,便悄然消失。
山门旁的宗派护法执事仍然恭敬侍立在两侧,直至陈牧的身影消失之后,方才各自微舒口气,良久方才站直身体,各自神态之间仍然还残留着几分恭谨,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