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凯因太子与少监突然暴毙之事,对朝廷起了惧意,安排好刘娘子等人离开,已无了多少雄心,原想着找机会跟陛下上奏,卸了他身上这都督职位,求一个散官,能养家糊口便可,岂料还未等他说明,已被陛下派来高峰县。
他原是太子麾下,与成封因并不相熟,如今左右还有个都督职位,成封因不好使唤他,又不敢重用他,是以他自来此,倒是无所事事,便是如今得知赵军来攻,亦上不得前线,只好领着人在附近巡查,却未想,这一查,倒是真查出些事来,粮仓西侧是林中似乎有人活动的痕迹,他心中警觉,悄悄带数十人深入,越往内,那痕迹越多,他深知此事不简单,忙要带人撤出,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草丛中隐藏的人群猛地站起来,约有数百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众人见状,知道此番必死无疑,有胆怯者,已经跪下投降,石凯踹了他一脚,冷笑一声“废物,站起来!”
林中人见状,有人说话道“西齐之中原还有胆气之人,如此,今日便留你一个全尸。”
赵达对她如此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原还想与她说叶大之事,临走亦未曾开口,只沉着脸离去。
江絮如今已经习惯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多半还是没想通,如今分开倒是好事,他能冷静冷静,过些时日,恐就不会再将那点子兴趣放在心上,到时再见,他怕是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她与江怀在淇县又待了数日,背上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知刘娘子等人如今还在梨县等消息,便与江怀相商,一同前往梨县,梨县离高峰县近一些,她能更快知道高峰县的情况。
高峰粮仓外赵军扎营数日,不攻不撤,高峰粮仓守将成封因亦不敢轻举妄动,况如今是他方占优势,赵军现在粮草有限,而他们坐守粮仓,耗起来,怎么都是他们占优,一时到不着急,只每日盯着赵军动静,恐他们偷袭。
赵军营中如今意见纷纷,多是分为两派,一则担忧粮草问题,欲早日攻下粮仓,一则是听随赵观意见,只静静等候,并不多言,但连番数日下来,支持攻打的人数越来越多,闹到赵观帐中,他只有一句时机未到。
听得众人牙痒痒,但他是主帅,他不发话,旁人亦无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等。
赵观岂会不知大家的心思,他如今在等大兄的消息,心中亦有些焦急,粮草一事,父亲虽已经派人加送,但未曾到他手中,就恐生变故,他身上压力大,每日还要抽出心思安抚将士,旁人还能寻着法子闹腾他,他只能与麾下幕僚林敬倒倒苦水。
这林敬与赵观明面是上下级关系,实际上林敬堂妹林文正是赵观的发妻,多了这一层关系,赵观对他亦是十分信任,此番赵达进金城郡与陆政之商谈一事,倒是不曾瞒着他。
天至黄昏,林敬匆匆入帐内,赵观正在烛火下看舆图,见林敬入内,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忙向前走了两步,问道“大兄有消息了?”
前些日子她从江怀处得知,西齐此次主帅乃是成封因,这人是陆政之心腹,又是老将,陆政之以他为帅到是合理,但石凯此次亦在高峰驻军之列,她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不是她对成封因不信任,而是此次赵达那股子必拿下高峰的自信,让她有些慌乱,纵是知道如今自己做不了什么,但仍是想多知道些消息。
林敬行礼道“方才收到的信,世子已经到淇县,不日便到高峰,可以进攻了。”
赵观大喜,连夜召集将士前来,言要与凌晨偷袭高峰粮仓,麾下中郎将李茂芝言道“郡王我等虽早想攻城,但如今那成封因日夜防守,想偷袭恐有些难度。”
林敬在一旁道“李郎将可知如今我军离高峰粮仓距离几何?”
李茂芝虽不解他这问题,但依旧道“约莫四五里地。”
林敬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更细一些,应是四又二分五釐里才是。
众人闻此言,如何能不信心大增,况他们等待许久,骨子里早就耐不住嗜血的性子,如今听来,只待天明,便一举攻占粮仓,一血前耻。
赵观所做之事,尚不止如此,先前他曾派麾下校尉吴治返回关中,但实则并非如此,而让他秘密带人埋伏在高峰粮仓西侧的密林里,这是他的底牌,是以并未在帐中详说。
凌晨,天光微弱,震天的号角声响起,成封因猛地惊醒,听斥候来报,赵军正在攻城,他冷哼一声,道“来得好,老子正等着他们呢,见天日的跟缩头乌龟似的,若非陛下一直不同意,早打的他们屁滚尿流了。”
西齐军中,除主帅成封因外,另有几员西齐大将,原梨县守将刘海成,他曾与赵军在高峰作战,对赵军颇有了解,是以才被陆政之派来,另有原赵军大将张忠化,他来此,多半是为了表忠心,西齐朝廷乐见其成,另一人,便是石凯,他如今亦顶着都督职位,但自陆文死后,太子手下势力瓦解,如刘海成这种老将,早早与陆政之表了忠心,陆政之正想将这些人收用,对他们亦是十分看重,但石凯他是陆文一手提拔,且对陆文十分忠心,陆政之对他并不信任,原有搁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