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不是不知,但她心中过不了自己这关,陆文待她不薄,可他已经长埋泥下,当初她毫无办法帮助陆文,甚至她连一炷香都未曾给他上过,就匆匆逃离金城郡,这件事就像跟肉刺似的,一直扎在她心底。
如今明知道陆仁有难,她还要当缩头乌龟,劝自己不要管这些事,她觉得自己做不到,左右她不过一条命,若是真命陨于此,她认了,当初在瓜州,如非陆文及时回援,她早就死了。
至于其他,爹娘如今在河东有阿兄照顾,她没甚不放心的,是以她并未回答林敬疑问,只道“林大人,刘安年岁小,路上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这次她不可能在带着刘安,石风寨一事,已经让她心惊胆战,如今明知是死路,更不可能带他同行,有林敬在,她是放心的,待入了高峰,自有刘娘子看顾。
林敬见她意已决,对此是有些失望的,他听赵华说过,当初她曾在高峰县围困世子与郡王一事,他原以为她足够理智,如今看来,许是她根本不在乎世子,才会轻易下决定,终究还是他想差了,本有意将她举荐与郡王,如此来看,还需打磨些时日,遂不再多言。
未曾想便是这一次,就被人盯住了,若是平时她定能发现些端倪,只那会头晕脑胀,让他们钻了空子,那些人多半恐吓收买了店里的伙计,在她吃食里下了药,昏昏沉沉好几日,只觉得自己不停在路上颠簸,亦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有意识,便是现在了,这船舱里昏暗,她打量一眼,见除了她与方才那女子,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缩在一旁,脸色蜡黄,眼神中满是死寂,她微微思考,便有了些猜测,她大概是遇到拐子了。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她勉力坐了起来,才与林敬豪言壮语一番,还未到金城郡,便被拍花子拐了,她看了眼方才说话的女子,她很瘦,脸色泛黄,年岁看着不大,身上的衣裙勉强还能看出些颜色,她轻声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回道“我叫真娘,瓜州人士,娘子你怎么称呼?”
江絮道“絮娘,肃州人,倒是巧了,咱两说起来还算半个同乡。”
她语气轻松,听得真娘轻笑一声,正要再说,角落里冒出一声嗤笑“都被拐了卖了,还能认亲,赶明儿到了地,被卖到楼里,大家可都是姐妹。”
这人言语讥讽,听得真娘面色一红,与她辩解道“不过苦中作乐,娘子何必如此刻薄。”
那女人从角落走出来,她长得高,站起来,几乎遮住了船舱那一丝光线,头发凌乱,颧骨微凸,眼窝深邃,走起路来,腰臀轻晃,有几分像江絮曾见过的胡女,她面带讥笑,看向真娘,道“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你说我刻薄?瞧你们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可别想不开。
胡女娇笑着回应,胸前好似有两只小白兔在跳,看的周爷心痒,又抹了一把,才要领着人走,真娘突然跪下来,哭道“周爷,周爷,你放我一次,我身子还没好,去了会吓到贵客的。”
一个还成,两个他就不见得理会了,冷笑道“你不去,少了人,难不成让老子去陪。”说着就要上手去抓她,真娘往后退了几步,没注意到身后的江絮,待踩上江絮的衣角,她慌忙跳开,连声道“抱歉,我没注意到。”
这点子动静,让那周爷一眼就注意到江絮,早知道这小娘子长得好,乖乖,这一看,可真不得了,一时也忘了去抓人,只露出一抹淫邪的笑,道“哟,小娘子醒了,倒省的老子费事了。”
他说着人走了过来,一把将江絮拎起来,江絮浑身酥软,毫无抵抗能力,只能任由着被他拖走,又将方才点名的几个,喊人带走,一时间呼喊声不断,不过一会,门又被砰的一声关上,船舱里的剩下其他人,早就缩在角落里,松了口气。
真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苍白,那胡女见状,讥笑道“可真好命,这就让你逃过一劫了,不过你这蹩脚的手段,可别以为方才那位看不出来。”
真娘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没在说话,默默坐了回去,那个女人像个疯子一样,但她又说出来她心里的黑暗,她亦不想如此这样,但看的絮娘被带走的时候,心里不免升起了一股庆幸,她原不是这样的坏女人,可怎么就变了呢?
那男人身上汗臭腥味冲天,熏得江絮要吐出来,她心知这会子被带走不会有好事,以她现在之力反抗只会引来暴打,她如今需要做的是养好身体,才有机会逃出去。
她像抹布似的被人拖了一路,终于在一处舱门前停了下来,抓他的男人,将她往地上一甩,一把捏过她的脸,冲着厅中人,道“郑爷你看,这长相的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