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抬眼,眼神一冷,道“郑爷难道以为自己还有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吃下这颗药。”她说着,冷笑一声,又道“郑爷因不忿周爷让我去服侍他,深夜潜入船舱,与他搏斗起来,双双重伤而亡,郑爷你说,等你死了,我跟他们说这个故事好不好?也够得上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郑升身子一僵,反驳道“我手下的人,不会信你这胡言乱语。”
“他们信不信重要嘛?只有周八的信就行,这点道理郑爷不会不明白?”
屋里闷热,郑升额头的汗顺着脸颊下来,好半天,他似下定了决心,伸出手,道“我吃便是,不过这解药你什么时候给我?”
“只要你听话,三日之内,我必给你解药,杀人非我意愿,一切不过自保罢了,还望郑爷理解。”
江絮解释道,她如果只想着逃出去,如今抹了郑升的脖子,这船上必定会乱,到时候趁机逃跑便是,不过如此一来,船上那些女人她多半救不出来,况且这船上的拐子都该死了才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人贩子都是让人深恶痛绝的存在,这次不弄死他们,说不好下次还会去哪里在拐带其他可怜人。
那郑升依旧犹豫,只迫于那小娘子威逼,咬了咬牙,昂头将那药丸吃了下去,道“还望小娘子信守承诺,不若即便是我死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江絮点头,放他离开,这郑升一早就与手下私底下做了暗号,原就等着今晚行动,方出了船舱,就去联络众人,他们上船时,周八有意限制,不许他们带武器上船,他们有求于人,不得不同意,不过那时还是留了个心眼,在那些私盐中还是藏了些武器。
郑升说着便要站起来,倏忽间,那小娘子一个闪身,那匕首已经贴在他的颈间,他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小心翼翼道“小娘子,有话好好说,这刀剑不长眼,伤到人就不好了。”
江絮一收手,道“郑爷说的是,不过这匕首当真好用,那周八不过一个不查,就被刺了个透心凉。”她边说着,边笑看着郑升,道“郑爷你说是不是?”
那语气温和,听到郑升汗毛一竖,心知如今不顺着她,恐怕会跟那周八落得一个下场,他道“小娘子究竟想如何,只管说便是,你我如今既然是合作关系,我自己会全力帮你。”
江絮笑道“郑爷说的是,可我担心,郑爷这会子出去了,回头要是不认账,我可就惨了。”
郑升一咬牙,道“那小娘子想如何?如今周八已经死了,即便是你困住我,也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周八的人一来,有了防备,再想抓住他们,就难了。”
江絮从兜中掏出一枚药丸,递到郑升面前,见他面漏不解,道“郑爷可曾听过楚门?”
郑升行乞时,遇到不少跑江湖卖艺的,楚门这个门号他自然不会没听过,他点了点头,听那小娘子又道“这丸药乃是楚门特制,服下后,若无解药,三日后,便会七孔流血而死。
将这些女人交给郑升,她是不放心的,他们连私盐都卖了,卖几个被拐的女子又算什么,且方才那人贩子所言,周八会在格县停留,多半是在格县这边再收些人上船,既如此,必是有接头之人,若不一网打尽了,即便是郑升放了他们,恐这些人刚下船,多半又要被卖一次。
且她亦另有打算,如今这世道,孤身女子,走到哪都会被人盯上,不安置好,一切都是白费功夫罢了,不过如今她自己想安置这些人,太过困难,多半要寻阿兄帮忙,河东府乃是关中首都,帮这些人寻些差事,应是不难的。
她与胡女回了船舱,船舱外的打斗早已将落入这些人的耳朵,只她们平日多被欺辱怕了,根本不敢去看,听人推门,吓得一个哆嗦,见是胡女与江絮,方松了口气,仍旧坐了回去。
胡女入内道“船上那个周八已经死了,其他那些人,都不是郑爷的对手,絮娘已经与郑爷说话,待那些人一死,就放我们离开。”
“当真?”说话的人是真娘,她早知道絮娘与胡女有事瞒着她,没想到会是这等事,她先是一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待众人汇合时,已是拿好武器,天还昏暗,只有甲板上飘着一盏灯,颜色泛着黄,有一巡逻的汉子,在靠着船帆的柱子打盹,郑升手一挥,一刀砍向那汉子,只听那大汉一声惨叫,惊醒了犹在睡梦中的人贩子们,船上顿时动乱起来,周八的副手抽出刀来,边迎战,边寻人去唤周八。
只那寻人的小子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船上有女人的尖叫声“救命啊!周爷被杀了!”
那副手一愣,面色一变,方才动静不见周八来,他已经隐有不安,如今还真应验了,其他人贩子一听周八死讯,顿时慌了神,只他们这一恍惚,已经被郑升寻到机会,趁机砍杀过来,原还算得上势均力敌,如此一来,越发落了败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