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探出头来,见吴郎将不动,她跳下车来,正要问出了何事,忽然见到那地上之人的脸,满脸讶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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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方道“先生,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离得近了,越发看清他的脸色,苍白入纸,好似随时都能断气似的,江絮迟疑道“殿下的身子也该多调养调养,方能早日恢复以往的康健。”
陆仁道“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不敢求其他。”说着轻笑一声,又道“殿中之事,我已听人说了,还未谢谢先生替我杀了王通,若非先生果断,我与他之间不知何时才能了却。”
江絮摇头道“殿下言重了,王通与我之间,亦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太子之事,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划,我承太子恩情,理当为他报仇。”
陆仁替她斟茶,道“大兄临死前,曾与我说,这朝中唯一能信者,只有先生,可惜我被人蒙蔽双眼,还曾怀疑过先生,如今看来,大兄的眼光比之我要好得多。”
提及旧事,江絮不免感伤,纵是她杀了王通,不过那一瞬间的快感,故人再也回不了,见她不言,陆仁道“先生为陆家做的已经足够,如今既已另投他主,过去的都该让它过去了。”
江絮知他是好意提醒,沉吟道“西齐与关中投降一事,是殿下的意思吗?”
陆仁道“并非我之意见,乃是三郎自己的想法,不过以西齐现状,关中拿下他是迟早的事,三郎此举,亦是大势所趋。”
江絮知他一向无意与权力斗争,并不疑心他的话,只道“那殿下今后有何打算?”
陆仁道“陆家在山城老家还有些产业,母亲已经提前回去了,王通既已死了,过几日我亦该回去了。”
他说罢,看了她一眼的,又道“三郎他亦是个可怜人,日后,还望先生多看顾些,若是不行,让他回山城便是。”
他从未喜欢过金城郡这地方,他会带着大兄一起回去,山城才该是他们的归宿,金城郡留给他的只有无穷的争斗,至于三郎,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江絮有些意外他与陆开之前的感情,听石凯之言,当初王通以一碗毒酒送陆仁出城,是陆开与张皇后合作私下救了他,将他偷偷养在这废弃的宫殿,若说他是出于对陆仁的兄弟情,她是有些怀疑的,只不知他的目的为何。
那张瑞打量着她,眼里满是考究,道“匕首锋利,瑶瑶可要小心些用,莫要伤了手。”
这女人出现的巧了些,偏又是胡女,河州与吐蕃多来往,保不齐与周家有些关系,他让她来动手,是有心试探,即是佳人有要求,他如何能不满足。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人将那周七郎抬了起来,堵住了嘴巴,见瑶姬慢慢走来,他忍不住挣扎,只被人从后面一捏,又动不了,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瑶姬面带狠戾,对着那耳朵砍下去,只是她手劲小,那刀只堪堪划破耳朵,血一下冒出来,吓得她将刀一扔,猛地跳起来,往张瑞身上一扑,道“大王,太吓人了,妾害怕。”
那张瑞见状,笑道“看你,不会还偏要逞能,还是让本王来。”
那瑶姬头发被扯的生疼,偏还不能喊出来,露出一抹娇笑道“既如此,妾就听大王的。”
水牢里,阴暗冰冷,被挂在架子上的两个人,披头散发,半身泡在水里,身上衣服早已看不出颜色,满是乌黑的血迹,两人俱一动不动,仿若死人一般,忽然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两人猛地抬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七郎,一会莫要管我。”
另一人话未出口,已经看到来人,为首的那人长得年轻壮硕,待见他一侧站着的蜜肤美人,指尖猛地一抖,丝毫不敢表露情绪。
牢中昏暗,张瑞未曾注意到这一微弱的动作,他指着那两人道“把他们带回出来。”
两人像死狗似的被拖了出来,张瑞倒不嫌两人身上那股酸臭,半蹲下来,道“周四郎,想清楚马场的位置了吗?你若说了,还能少受些罪。”
周四朗抬眼,冷笑道“不记得就是不记得,盛国公就是杀了我,我亦是不记得。”
张瑞冷嗤一声,一脚踹过去,周四朗一声闷哼,窝在地上无力动弹,一旁周七郎猛地往前一冲,一张嘴便要咬上张瑞,忽然被人一挡,听得一声女人尖叫,周七郎一怔,未及反应,已经被人一脚踹开,他伏在地上,听那女子道“大王,这狗贼,竟然想咬你!还好我反应快!”
那张瑞忙道“心肝儿,谁让你挡的,快让我看看!”说着抬起那玉手端详,果见上面有一排牙印,已经隐有血迹,他眉头一皱,道“把他牙给我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