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管事闻言,心中一喜,连连点头,道“多谢江娘子,多谢林先生,小的必好生照料将军后事,让他能安心上路!”
江絮应了声,不在多言,与林敬一同离开了宋翰府邸,方出了府衙,林敬道“这宋翰果真死了?”
江絮闻言一怔,道“你是怀疑,宋翰乃是诈死?”
林敬翻身上马,与江絮并辔,道“宋翰死的地方太过巧合,一则他死的方式,让他尸身全毁,看不清容貌,二则便是密道一事,他在龙州时日长久,且又常去工坊,未必发现不了这寇家的密道!”
江絮不解道“可我问过这寇二爷,密道之事,他确实从未与宋翰说过,再者来说,诈死与宋翰又有何益处?”
林敬听她这么说,亦顿了顿,确实自己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在这里,宋翰丢了龙州,即便是现在回上京城,刘赞亦多半不会信任他,如此说来,诈死一事,与他并无任何利益,他又因何会行此事呢?
江絮见他面露迷惑,又道“依我来看,孙校尉背后之人,宋翰不可能想不到,他必定是知自己毫无胜算,又猜到我必定带人来偷袭龙州,才会在临死前,故意选了那间库房,意图削弱孙校尉的兵力,让他与自己陪葬,只是未曾想到库房下方还有密道罢了!”
林敬点头道“此话有几分道理,许是我多心了。”
江絮到“此事确实巧合太多,不怪先生多思,只确实又无法理解他的动机,有些事越觉得不可能,往往才是真相。”
林敬应了一声,不再说此事。
江絮微微松了口气,林敬惯会揣测人心,乍闻他疑心宋翰诈死,她心中是有些忐忑的,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她故意引导林敬这么想罢了。
他不知宋翰诈死是为了脱离刘赞,是以才会觉得有理,江絮不知她这话,林敬信了几分,纵是他现在疑心宋翰诈死,亦找不到缘由,日后即便宋翰再出现,亦不是宋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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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深夜,郑升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身子一动,顿时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得他浑身一疼,人也清醒了,扶着腰站起来。
心中正奇怪自己怎么就滚下来,倏忽间,余光扫到一抹人影,他一个激灵,假意弯腰,趁那人低头看他的瞬间,猛地抬手,袖口处射出一支小箭,那袖箭速度飞快,二者距离又近,郑升是很有底气能射中面前这人。
未料,他只听锵的一声,那袖箭已经落地,愣神之际,忽觉脖间一冷,脖上已是搁了一柄剑,他惯来识时务,忙道“大侠,大侠,有事好商量,刀剑无眼,你先收起来,你有什么需求,我们慢慢聊。”
丁管事抬眼见这说话之人,见他虽着甲胄,却生的玉面,身姿挺拔若松,好一位出色的郎君,他心中暗叹,斟酌要如何开口,忽听一阵脚步声,他顿了顿,就听来人道“林先生,可知为何会起火?”
林敬侧身,见是江絮,道“方着人查看,火是从厨房起的,许是意外亦说不定,不过还需问一下细节,方才能确定!”
江絮点了点头,看向丁管事,道“你只管说,林先生必不会为难与你!”
那丁管事往日见江絮,只觉得是鬼见愁,从未像这会子这般,觉得仿若看到了救星,听她这么说,他咬了咬牙,道“江娘子!火是小的放的!”
他说着看了眼面前二人的神情,见他二人并无异样,又道“前夜,将军故意差遣小的去城外寻荔枝,小的原还抱怨将军折腾人,哪里想不过出去半个时辰,就听说将军死在了寇家工坊!”
“小的那时才反应过来,将军从不是任性之人,为何深夜差遣小的去寻什么新鲜荔枝,恐怕是将军早已猜到那夜会出事,才故意将小的打发出去,让小的保住一条命!”
“小的虽愚笨,但亦知这些人既是想害将军,又岂会让将军安心离去,是以小的才想趁着城外混乱之时,偷偷带走将军的尸身,好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话至此,他抬头看了眼江絮,道“江娘子,还望你念在将军待你宽厚的情分上,替小的收敛将军尸身,纵是小的不在了,亦能安心了。”
“这袖箭还挺有意思!”听到前面有人说话,郑升还愣了下,怎么还有一个?
这是来的哪路神仙?最近他没招惹到谁,都是在正经做生意,亦没得罪人。
而且身后这位大侠的那么近的袖箭都能躲过去,武功必定不凡,他哪里得罪过这样的人物,他实在想不起来。
再者就凭身后这人的功夫,他有这袖箭亦不是对手,沉默片刻,开口道“大侠喜欢,我可以送给大侠。”
他说着,将左手的袖箭取了下来,就要递过去,面前那人又道“这样就妥协了,江絮竟然放心让我待在这里,若是有人找来,怕不是第一个就把我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