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一怔,正斟酌要如何说,听赵沁又道“元姐姐,你今日若是真来看我,我自是很高兴,但若是听了别人的话,来从我这里探口风,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这话听得元秋神情一滞,她未想赵沁会如此直白,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住了,她语气轻柔道“大娘子多心了,我如今只在庙中常伴青灯古佛,不参与俗世之事,今日来此,只为看看大娘子,天色不早,我这就告辞了。”
孟娘子走到她身侧,道“先生太过谦虚,先生所能,我等望尘莫及,只听旁人说,真假不知,今日斗胆,不知可否听听先生之事?”
江絮知道,如今这世道,女子出门都甚是艰难,闺阁中的女郎,对外面之事好奇,亦是平常,说些趣事与她听,倒是无妨,她道“行军打仗,多是些无聊的事,说出来娘子,恐亦觉得无趣,不若与娘子说些我遇到的趣事,正好解了路上的烦闷。”
孟娘子听她如此说,点了点头,江絮开口,见格县之时,郑升编的那个火马的故事,说与她解闷。
这方三人边说边走着,忽有一小内侍,上前行礼,看向江絮道“郎君可是江先生?”
江絮一怔,道“正是,不知有何事?”
那内侍道“先生,燕王殿下正找你有事,特地派小的来寻你。”
元秋说着,见赵沁过不留她,心中有些惊奇,几年不见,脸张开了,性子也比以往警惕不少,不过这样更好,省的那人再继续使唤她,她亦不多停留,乘着马车离开。
那车马方出了城,就被人拦了下来,元秋望着眼前的黑影少年道“赵沁好的很,她已经知道,我与你们的关系,什么话都不肯听,日后恐也不会见我,我对你们已经没有用了。”
阿限冷冷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解毒药丢给她,不再言语,转身离去,元秋亦不管他,只吞下药,匆忙离开。
燕王府那边,赵沁方送元秋离开,就见府中管事匆匆朝她走来,她一愣,道“府中出何事了?”
那管事走到匆忙,缓了口气,才回道“大娘子,陛下来旨了,命大娘子明日进宫赴宴。”
“赴宴?什么宴?”赵沁不解,不年不节,怎么会突然开宴?
那管事道“南地大胜,陛下怜将士们辛苦,是以在宫中设宴,犒劳诸位将士。”又道“王妃正忙着给殿下准备进宫之事,实在抽不开身,才派小的来告知一声。”
赵沁与他谢过,阿嫂事忙,她自是理解的,她并不在意此事,只是一时跟猜不透父皇的意思,这样的宴会,让她去作甚?只他愿意见自己,亦是好事,且进宫能见到宣王,她自没有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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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马车挤挤攘攘,堵在门口,一时难以通行,江絮见状,与车夫道“便送到这,我自走进去便是,你寻个地清净的地,待散了我再来找你。”
她说着,从马上上跳了下来,径直往宫中而去,今日夜宴,请的不止他们在南地打仗的将士,亦有朝中大臣,江絮久不在上京,认识她的亦甚少,走在路上亦无人在意她。
踏过巍峨东明门,便入了上京皇宫,一路上皆有内侍低头引路,入宫的之人,亦低声细语,唯恐惊扰到宫中之人。
她上一次入宫,还是随着燕王打入上次那次,那会子皇宫里到处都是血腥气和哭叫声,宛若人间地狱,与今日这般威严有序全然不同,亦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这里是历经百年沧桑的皇城,而非她以往见过的那些草台班子。
“前方可是江先生?”江絮正走着,忽听身后有人唤她,她扭头看去,见是孟孝辂,忙行礼道“见过孟侍郎。”
孟孝辂生的俊朗,只留着一撇小胡子,让他看着好似老将几岁,她与孟孝辂只在柳州是匆匆见过一面,并无其他交情,却不知为何唤住她。
孟孝辂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笑道“江先生年纪轻轻,莫要有太多心思,你我本是旧识,路上见了,不打声招呼,岂不是显得太过生疏。”
江絮笑道“孟侍郎所言及是,原是卑职想差了。”
两人正说着话间,有一女郎,正朝他们走来,行至跟前,与孟孝辂道“阿兄,不知这位郎君是?”
赵沁那股子困倦过去,这会子又睡不着,她随手翻开手边的书册,但却难以静心,她回上京已有半旬,父皇一直不曾召见她,亦不曾有任何旨意传来。
只阿娘与大兄派人送过一次东西与她,叮嘱她莫要焦躁,陛下近日事忙,待他清闲下来,自会召见她。
她明白二人是在宽慰她,但父皇久不见她,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让小二郎与宣王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