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反应医生已经见过无数次,他了然地点头,耐心解释道:“这种情况挺常见的,老人年纪大了再加上有心脏病史,请节哀。”
医生还同他解释了心脏骤停在老年人群体中并不少见,特别是心脏不好的,有的时候情绪一激动人没挺过去也是常有的事之类的话。
谢淮京看着眼前人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回想起返校前,爷爷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抽烟,对他说:“我要是哪天和齐天大圣一样取经去了,你小子可一滴泪都不许掉!”
“我谢秉正活了几十年,后半辈子也就你小子陪着我,你要因为这点破事哭丧丢老子的脸面,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谢淮京又问了一句,“那您知道,爷爷送过来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吗?”
医生摇了摇头,身旁的同事递过来一个手机,说是在老人遗体上发现的。
谢淮京接过来,屏幕亮起,被超大字体占据的锁屏,底下壁纸是一张手写照片,写着银行卡号以及谢淮京和他爸爸的手机号码。
甚至他的名字后面还打了个括弧:我孙子在深圳上学,没什么急事不要打给他。
进去以后主界面的照片是类似于遗嘱继承一般的东西,说他去世以后名下70%的财产留给孙子谢淮京。
他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吗?他在这人世间走一遭,留下来的、需要记住的东西只有纸上这些内容吗?
至于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大半都留给了他这个孙子。
谢淮京忽觉喉头一哽,他想说点什么又发不出来一点声音,他甚至没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因为知道爷爷不想看见他因为自己的离开流泪。
江宜的医院没有太平间,在医院开出死亡证明后会有专人将遗体送到殡仪馆。
医生告诉他可以去见爷爷的最后一面,跟老人家做最后的告别。
谢淮京几乎是一寸寸挪过去,听说爷爷是在梦里走的。他看见老人躺在蓝色的病床上,面容平静,脸上的褶皱也和平日并无不同。
可是谢淮京知道,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再也没有人骂他是个混球,不会有人在关他禁闭后给他留一碗热腾腾的排骨面,还要嘴硬地说是多余的。
他去拉爷爷垂落在侧的手,明明还有些许温度,可是这双手再也不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