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她们皇家母子之间还得留着余地,所以太后并未直接前去养心殿质问皇上,而是派福珈亲去翊坤宫,将如懿“请”了过来。
身为皇后,又是儿媳,如懿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索性便命容佩去小厨房端了一盅甜汤,又换了一身家常些的青碧色缎织暗花雪梅纹氅衣,配以光亮的素面缎袍披风,挺着肚子,去拜见了太后。
到了慈宁宫,太后一身深墨蓝折枝花卉仙鹤迎松福纹旗装,正襟危坐在殿内正中,显然已是等候多时了。
如懿只粗粗一看,便发觉太后向来一丝不苟的束在点翠嵌玉石福寿相合钿子之下的发髻,今日却有些漫不经心的松散。
想来是心事烦忧不得解,所以才无心梳妆。
太后的幼女柔淑长公主也陪坐在侧,满目忧郁。
她身上的绛紫深红银丝牡丹团花旗装,和耳畔的乳玉珠珞耳坠,更衬的她那温婉明眸中噙着的泪珠,宛如烟雨朦胧般,淋漓动人。
一番客气问安过后,如懿从容坐下,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皇额娘,儿臣知道您爱女心切,心急如焚,所以特命小厨房做了燕窝蜜枣甜羹,您好歹先用一些吧。”
太后脸色稍霁,承了如懿的情,浅抿了一口,夸道,“你倒是有心了。只是哀家心中烦躁,再好的东西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如懿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皇额娘牵挂端淑长公主的心情,与皇上和儿臣是一样的。
只是皇上这几日都在养心殿与臣子们议准噶尔之事,已经许久未来后宫了。儿臣想劝,也是没有机会啊。”
太后怒容渐显,忧心忡忡道,“皇帝议了这么久的事,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那些臣子们就会一味的守成推诿,畏手畏脚,实在是无用。
要哀家说,达瓦齐都已经弑主犯上了,乃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
皇帝为何就不肯直接出兵,平定准噶尔,接回他苦命的亲妹啊。”
如懿只得苦笑不语。
若是大清真的强盛如斯,皇上真的有那等气魄就好了。
对于一个连嫔妃的母家都忌惮的皇上,太后未免也寄予了太过的厚望了。
退一步说,太后此番说法实在也是天真,只能算是妇人之见。真要出兵,粮草,钱财都是摆在眼前,实实在在的大问题。
就算此时向大清求援的,是皇上嫡亲的璟瑟公主或者璟姝公主,以皇上凉薄的本性和内心的计较,如懿都不觉得皇上会松口。
太后浸淫后宫多年,这点儿道理不会不懂,只不过是一句关心则乱罢了。
如懿不能也不愿接太后的话茬,只垂眸叹气道,“皇额娘消消气。
儿臣理解皇额娘的苦心,只是儿臣同皇额娘一样,都身在后宫,怎敢置喙前朝的政事啊。”
如懿的回应绵绵软软的,既将自己撇出了事外,又委婉的提醒了太后,后宫不得干政,倒是让太后一时哑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