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间点,多方的时间线都汇聚于一点,那就是袁尚接到了司马朗送来的天子诏令要求袁绍对幽州罢兵,并且攻伐吕布,协同配合曹操攻打淮南袁术。
此时袁绍攻取了渔阳郡和蓟城郡;赵云被公孙瓒囚禁于北平郡。
袁尚一边看着天子诏令,一边看着手中的匿名信,陷入了沉思。
到底该如何决断?
首先这个事情本身就有一个双重难处,就是袁尚自己是否有权力、有必要替袁绍做主?
袁绍离开前,袁尚的任务和权力是冀州与并州南部的军务和政务,而显然司马朗带来的天子诏令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决策权力范围。
如果袁尚按照自己的判断去回复天子回复曹操,有越俎代庖之嫌,而且就算此时的袁尚做了决断,这个决断算不算数?袁绍反过头来会不会推翻这个决定?
再者如此大事,只有袁氏集团的最高统帅才能做决定,袁尚要是在这个事情上隐瞒、推诿、擅做主张,只怕会犯袁绍的大忌!作为父亲,袁绍即便再疼爱袁尚,器重袁尚,也不能容忍袁尚僭越行使最高统帅的权力!
这是一种夺权的信号!
就算没有私心,也是对主公的巨大挑战,势必会带来袁绍内心的忌惮。
试想换做自己,刚刚提点了关平和廖化,这二将就开始擅自用兵,就算打了胜仗,袁尚也不会高兴!只会担心二将会不会有夺权之念!
因此袁尚和荀谌商量过后,不敢轻易做决定,只能派关宁快马加鞭的把天子诏令和袁尚的手书一并送到幽州前线,交给袁绍定夺!袁尚只能在自己手书中阐明自己的观点,去给袁绍一些建议。
袁尚和荀谌推测袁绍正在攻打蓟城郡或者刚刚占领蓟城郡,于是便让关宁率领一队亲兵去给袁绍送信。
至于袁尚手书建议的内容,他和荀谌商议了一番。
袁尚对于幽州战役大体估计在两到三个月时间,最快也要两个月时间。占据渔阳郡,蓟城郡,涿郡三地,再加上休整和安置郡县的官员和民众,最少一个多月时间。剩下的时间合兵去攻打北平郡。北平郡乃是一座坚城,秦汉时期为了抵御匈奴入侵,一直在加固北平城的城防,无论城高还是城墙厚度,以及城内的军械和屯粮,历来是北方最高水准。匈奴人见了北平城压根没有攻打的欲望。
而摆在袁军最后的便是这座坚城。公孙瓒经营幽州多年,在此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军械,包括马匹。可以说这座城就算围上个一两年,内部供给都是够的。公孙瓒最优势的兵力也镇守于此,即白马义从。
所以就算袁绍轻易的拿下了幽州大部分的地区,但北平郡却必然会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如果撤兵,就是在幽州埋下复仇的种子,公孙瓒势必会借着他北平郡的兵马,以及在幽州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卷土重来。到时候袁绍到手的城池土地反倒成了鸡肋,想守住就得留有大量的兵力武器粮草包括武将谋士,如此一来袁绍想向南吞并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袁尚认为攻打幽州必须毕其功于一役,必须彻底铲除公孙瓒的武装势力以及击杀公孙瓒本人和他的家族!
现在撤出幽州战场,难保不会出现公孙瓒反攻的情况,所以袁绍不能遵天子诏书!
然而天子诏书的权威也不能公开反驳,对曹操的武装威胁也不能掉以轻心。至于濮阳之地袁尚知道这是一个鱼饵,是曹操诱惑袁氏集团攻伐吕布的诱饵,这么一来曹操就有能力攻打淮南了!以濮阳之地换取盘活整个曹操的大局,不得不说是个天才的想法。袁尚不知道这个计谋是郭嘉出的,还是荀彧出的。
这些因素虽然都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核心的危机还是并州南部的黑山贼张燕!
那封匿名信不知道是谁写的,可是却一下子指出了袁绍南部地区的薄弱环节。上党郡作为并州南部的门户城镇是洛阳通往并州的必经之路,贫瘠的并州也只有上党和晋阳几个像样子的城镇,积累了并州的财富。上党郡的太守是审配,一个文官,再无其他武将帮衬!守城兵力也不过一万人,这点兵力想守住黑山贼和曹操的联军着实是困难!
袁尚思忖曹操倒不会明目张胆的派军攻打上党郡,这样的话,这场战斗的性质就变了,就成了曹操主动撕毁与袁绍的姻亲联盟了!那意味着曹操主动对袁绍开战,如此一来也自然没有袁绍会奉召讨伐吕布的事情了。所以最可能的是曹操暗中支持黑山贼张燕,打一场代理人战争。
即便并州陷入大战,那么这个矛头也无法对准曹操,相反曹操可以以“调停者”的身份让汉献帝出诏令,到时只怕是袁氏在并州的土地和利益受损。
上党郡失守,则直接威胁晋阳!这个事情不解决,就算袁绍拿下了幽州,也得失去半个并州。而且恐怕两个战事会同时开展,弄不好袁尚收到匿名信和天子诏令的时候上党郡已经陷入危机了!
袁尚难的是自己是无法抽兵去救援上党郡的!因为邺城这个地方实在太重要,曹操在陈留方向的增兵哪怕袁尚猜到是曹操牵制邺城的兵力,自己也不敢把邺城的军队调走!这么一来审配和上党郡就很危险。
不过袁尚是有定心丸的!
那就是安阳大营的高览军,廖化和关平也在那里!这支军队是一支奇兵。当初安阳大营全军出动去晋阳压制太原王氏一族。任务结束后,安阳大营全军拔寨往北进兵。而实际上这是给黑山贼张燕一个假视野,让他以为这支军队是去北方攻打幽州的!结果高览率军一直北行,随后绕了一个大圈返回到安阳大营,随时等候给予黑山贼致命一击。
而此时应该是发动这支奇兵作用的时候了!
曹操想以并州之乱和濮阳之饵诱使袁绍撤军。
袁尚则早早布局以上党郡为陷阱诱骗黑山贼贸然出击,从而全歼这如骨附蛆的贼兵!当初派审配去守卫上党郡不就是故意势弱嘛。谁能想到审配虽然是文弱的谋士,但论起守城,他可以算得上是三国排名前三的守将!
原史中,审配那句“只恨弓箭太少”也算是让曹操唏嘘不已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