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昭怔在电话里,听完来龙去脉,眼泪就淌了下来。比起慌乱、难过、疼痛,加起来都敌不过她心里后悔的分量。
后悔的情绪凶猛来袭。
她第一反应是要回北京。
第二反应是,她不应该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她跟周维扬出双入对,对周泊谦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雪上加霜?
她此刻再去道歉,说无数遍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自己显得可笑。
她自责不该退回那件礼物。
甚至自责他俩在一起了,反而把本应该跟她喜结良缘的哥哥拒之门外。
她有千不该万不该。
连时间都不能冲走那一刻深深的后悔。
如今想来,棠昭还是鼻酸难抑。
在周维扬的注视里,她睁开眼,被忽然涌出的旧事裹挟得快要窒息。
棠昭还不能不去想,光靠理智,根本克制不住,只要一和周维扬待在一起,尤其是亲密无间地紧拥,回到往日温存的气息里,她就如同回到了那一年的北京。
终于,再也撑不住情绪,淡泊的神色溃败,她清透的眼里升起厚厚的雾——
“我要是……我要是那天好好地陪他吃完一顿饭,哪怕我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哪里不开心,他对我倾诉倾诉,他可能就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其实我之前就看到了他的博客,我知道他活得很不快乐,可是我当时只觉得奇怪,没有产生要去安慰他了解他的念头,我是不是特别冷血?”
可是她为什么,偏偏把他晾在那里,把他推开。
棠昭说着,不由哽咽,声线有些失控,克制了几秒,继而自责地将心声吐露下去:“如果那天,我没有退还他的礼物,是不是又不一样?
“如果,我当初瞒住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做无事发生,你就不会跟哥哥吵架了。
“又或者,我根本没有去北京,从一开始,没有认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她说:“如果这件事情能过去就好了,可是它不能,它过不去,我没有办法释怀。”
“周维扬,我是不是扫把星啊……”
爱真的可以战胜一切吗?
唯一战不胜的,是她的负罪感。
她背了这么多年的十字架,以为可以得到宽恕救赎,到头来还是将她重重压趴,喘不过气。
“他那天说请我吃饭,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只要一回到那个情境里,甚至一回到北京,就会想起和周泊谦吃饭的那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