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信任他。
虽然宋驭驰也不懂她这无端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
雨水仍旧汹涌,风声很大,凌弱的树叶被打在地面。
“不是很讨厌赵雨蔓?”宋驭驰倚在墙边,他低下头,后颈突出一块嶙峋的骨,少年笑得松松垮垮:“你之前感觉没错。”
“我是坏。”
身后是墙,宋驭驰靠在那边倏地抬起头,眼底的情绪翻江倒海略过,他又说:“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他站在那里,黎哩却无端感觉到一阵落寞。
比起之前在网吧初见时,他显然变得更颓了。雨打芭蕉惹骤雨,少年倏然间变了个样儿,暮色苍茫,他漆黑的眼底藏满了疲倦。
黎哩听见了,没脾气地点点头。
“哦。”
“知道了。”
完全敷衍的状态,她好像一点儿不信。
又或者,她并不介意。
空气里静默一会儿,黎哩好像真是鱼的记忆,她抬手揉了揉不适的眼睛,努力睁开。
她浑身被雨浇个湿透,凡她途经之地,都被拉出一道长长的水痕。窗外下着大雨,宽阔的大理石走道里有两处也在淅淅沥沥地滴水。黎哩冷到打了个寒颤,仰头看向他:“宋驭驰,真的很冷。”
仅几次见面,她对他浑然一丝防备心都没。
“就失个恋。”宋驭驰嗤笑了声,伸手从浴室里捞出毛巾,下一瞬,毛巾披头盖脸地压在女孩儿的头上。少年视线凝在眼前,笑得意味难明:“黎哩,没有人是你的救世主。”
黎哩:“?”
宋驭驰又说:“不管什么原因,依靠别人的行为都显得很蠢。”
白色毛巾猝不及防地扔来,原本亮晃晃的世界变得昏暗,看不见的时间里,呼吸都变得紧凑起来,黎哩扒下毛巾露出脸,抬眸对上宋驭驰漆黑深沉的眸。
像被人踩到漂亮的尾巴,黎哩脸色煞白,毛巾小心擦拭头上的雨水,她不自在地侧过身,柔软干净,透着洗衣液香味的毛巾缓慢摩挲着潮湿的发,她哑然开口:“你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这句话好像用掉了她半身力气,颤动的睫毛平直垂落,宋驭驰随便开的一句玩笑话,她好想当真。
是少女时期心底最深处的执拗。
盛夏暴烈的雨承载着少女的裙摆,摇曳的澎湃的夜晚注定难以入眠。
黎哩会一直记得,是宋驭驰在分别后施压让赵雨蔓过来当面和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