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紧着牙关,似是要和黎哩争个对错,强硬地开口:“宋家钱势大,明明长子在外杀了人,都能被粉碎捞出来,所以我弟弟的死我找谁说理?!”
“还说什么好朋友,我跟他要点钱都在那推三阻四,他宋驭驰对得起谁!!”
“案发现场早被调查过,是你不愿意相信。”过往和宋驭驰相处时的那些细枝末节在脑海里复盘,记得他微信上总是收到要钱的消息,记得他总在接到京市某个电话时心情突然地低落。黎哩看着唐一鸣现在的态度,那些原本还不明朗的信息在此刻好像有些浮出水面的痕迹,她扯平了唇角,有些心惊:“你把我绑过来的目的,难道是想要敲诈宋驭驰?”
“那是他欠我们家的!!”唐一鸣暴躁地又踹了一脚旁边的钢材,他抬手抓着头发,“我弟成绩那么好,他原本肯定会很有出息!是宋驭驰害死了我弟,是他应该替阿准照顾我们!”
“他宋家那么有钱,结果一个月就给那么点儿给我,他是打发路边要饭的吗?!!”他视线狠戾地看向黎哩,“还有你竟然觉得他无辜?是你们现在的女孩觉得自己攀上个高枝以后就能衣食无忧了所以才这么替他说话?”他呸了声,视线里全是鄙夷的神色,“你去问问他曾经的那些同学,谁不知道他是杀人凶手?谁不怕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明明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害死的人!!!”
“他害死我弟弟,我只是要点钱而已,他一个做过伤天害理恶事的人竟然还有脸拒绝。”
“我今天就是要逼他发誓,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只要给我五百万我就放人,不然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所有的巨石浮现,唐一鸣的这一番话更加证实了黎哩原本只是心里的猜想。
黎哩的耳边很吵,白噪点混响,夹杂一起显得很闹,破旧的弃厂里的流水,像是又一场下雨的夜晚。
闷热,潮湿,也无力挣脱。
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安慰的话最无用,而唐一鸣大概是赌徒心理,他想要的东西只有钱。
黎哩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抬头看了眼透着月光的墙上小洞,微弱的光芒似乎起不到一点的作用,她看不到天色,甚至感受不到现在是几点。
这个房里很闷很热,所有的感觉混杂在一起,怎样都不算舒服。
她心里还想到傍晚时,那个少年捉弄她后嘴角恶劣的笑,还有他咧嘴怕她生气歉意的笑,他最后说的是“等我”。
沙滩边到小渔村的距离不算远,他回来后没看见她的话,是不是会很着急。
然后像她一样,找不到人时焦急地房里一直叫着他名字。
沙漏在流,海风在吹。
手腕处被绳索勒得生疼,腕骨和小臂上很酸,好似力气用完。在黎哩不断地努力下,那根捆绑住她手腕的绳有些松动,像胜利就在眼前一样,她继续扭动着后面的绳,同时默默观察着逃跑路线。
只要她跑出去,那宋驭驰就不用限制于这个疯子了。
手腕上的绳子还未解开,废旧的钢厂外出现急促的脚步声,黎哩的额头突突地跳了下,昭示着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心脏跳得很快,还来不及她细想,正前方那扇铁门就这么被踹开了。
“咣当”一声的巨响,那个说着等我的少年出现在她眼前,路边的灯光也打进来,这间破旧的房间里光线更亮了一些。
宋驭驰的头发是湿的,黑色的衬衫变得皱皱巴巴,呼吸到胸口起起伏伏,可他就像不敢停歇一般将视线落在黎哩的身上,好似确定她现在无事,原本紧张的情绪才缓和了一点。
唐一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他站在黎哩身边,冰凉的匕首抵在女生的脖颈处,他望向来人,“叫你带的东西带来了么?”
宋驭驰平复了下呼吸,凌厉的视线看向那个预备行凶的人,他说:“你放开她,支票我给你。”
“他妈的你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唐一鸣破口大骂,他平时最讨厌这种虚伪的有钱人,平日不敢发作的情绪在此刻敢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拿捏住对面人的死穴。
他看了眼黎哩,确定她好好被绑在这里,于是放下刀朝前面走了两步。两步以外,总是他距人质的距离得更近,他估量着自己的胜算,为所欲为地说:“不就有两个臭钱,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妈的我叫你拿钱过来,还不是跟个孙子一样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