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肘虚搭在木质螺旋长廊楼梯的扶手上,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得人冷淡高贵。在接完一通电话后,他的视线瞄向楼下的小女孩。
“小也。”闻泽快步走去,将水果刀从她手里抽走,没有斥责,而是弯腰柔声问:“想吃梨子?”
小女孩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只是右边眉毛突兀截断,显得有几分凶相,整张脸呈现一种矛盾的厌世感。
她点了点头。
闻泽去掉皮,将梨子削成块,闻也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等全部削好,闻也突然手臂一挥,盘子砸得稀巴烂。
母亲阮唯君听见声响,绕过隔着十米长的水族缸,从料理岛台后快步走出。
小也被闻泽拎到一旁,手藏在背后,眼珠子圆溜溜地转着。闻泽弯腰收拾,阮唯君过来帮忙,两人见怪不怪,倒是说起其他事。
“过两天我带小也回国。”
闻泽手一顿,倏忽抬眼。
阮唯君解释:“你大伯一家今年在A市过年,顺便回家探望你爷爷,他年后就要做心脏手术了。”
阮唯君说完,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闻泽经常飞纽约,但待的时间都不长,这次倒停留了一周之久。
听说是受到休普斯顿高等研究所的邀请,阮唯君对这个研究所很熟悉,著名的学术圣地,不受任何教学任务、科研资金、权术等外界压力影响。
闻历声曾作为访问学者在里面待过两年,那个时候闻泽还没有出生。
“明天。”闻泽说:“可能很快会回来,并且常驻。”
他还在考虑之中。
阮唯君没有意外,而是问:“真的不考虑做点别的什么?即使不回家也可以——”
闻泽轻声打断她:“妈,吃饭吧。”
阮唯君轻轻叹了口气。
几年来,这个话题总是止步于此,像隔着一道深渊鸿沟,母子间始终无法更近一步。
矢志不渝的心性,和当初的闻历声如出一辙。
吃完饭,阮唯君回房午休,闻泽陪小也玩了一会儿便将她交给陈姨。
一下午和一晚上,闻泽没有离开过书房。他揉了揉眉心,脑仁像被人用尖刀凿开一样疼。
数年如一日将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悬而未决的猜想上,闻泽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和偏头痛,需要依靠药物来缓解病痛。
他望着窗外的皎月,就着冷水将白色药片吞下。国内时间已经是新的一年,搁在桌面的手机不停震动着。
好友列表全是新年祝福,有群发也有仔细编辑过的,在众多条消息中,有一条是阮唯君发来的。
【妈妈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理解你,但更希望你快乐,不要被自以为的意义束缚住了,在妈妈眼里,只有活得轻松愉悦才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