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找你爸妈报销的。”贺川把江汀的鸭舌帽往下一拉,无所谓地说,“走了。”
江汀正想叫住他,眼睛忽然被帽檐遮住,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再抬头发现贺川已经过安检了。
“贺川!”江汀拔高声音冲人群中喊,“光我有手机有啥用啊,你号码多少啊!”
贺川背对着江汀,高高举起双手交叉挥了两下,“已经存进去了。”
“啊?”江汀赶忙开机检查,发现联系人列表里果然存着一个号码,上面写着[贺川]。
江汀来不及问贺川哪来这么多钱,又把双手比成小喇叭的形状,冲远方喊:“那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贺川照旧背对着向前走,远远比了个OK的手势。
“可是……”江汀莫名觉得酸楚,连哭腔都染上了,“我想你怎么办。”
贺川猛然顿住,先抹了把脸,再缓缓转过身,对江汀比口型:“发信息。”
江汀破涕为笑,“行。”
江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在贺川转身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泪痕。
贺川去了北京,就意味着,他终于逃走去到更大的世界。
贺光这几年一直在市里开棋牌室,据说赚了点小钱,天天像地头蛇似的在地盘上耀武扬威。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得意了,也就没心思去管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不但不过问远走他乡的贺川,连平安里都回得少了。
贺川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出去,没办任何宴席,除了学校给他打了许多横幅外也没什么多余的祝福。这样就挺好的,低调地离开,跟垃圾告别。江汀打心眼里觉得他哥很厉害,居然能把天崩开局的牌打成这样。
有年暑假,江汀跟家里求了很久,终于得到首肯,可以去北京玩一趟。江岸跟白静丹都要坐班,没法匀出那么久的假期出来。江汀便跟着几个同学一道,等到了北京就散开,各玩各的。
人家小孩到北京,第一站都是什么天安门、长城,江汀不是,他一下高铁就有人接,可威风啦。贺川帮江汀拿行李箱,让他先去自己宿舍放东西。贺川本来要给他订宾馆,他偏不,非要住贺川宿舍——其实就是想跟贺川离得近点。
贺川本来暑假也要留在图书馆做勤工俭学项目,特意跟图书馆老师请了三天假,连上周末,陪江汀在北京好好玩。江汀跟着他见了很多人,都是贺川的同学,邵明辉就是其中一个。
当时一群人正在知春路的小馆子里吃烧烤,盛夏的风火烧火燎,却也烧不走十八九岁人聚餐的兴头。
邵明辉举着酒杯,说“庆祝咱们大创一路杀进国赛”之类的祝酒词。江汀注意到,除了贺川,还有个穿着白衬衫、笑容总是淡淡的好看男生没端酒杯,看起来气质跟相貌都跟这桌环境格格不入。江汀悄悄扯了下贺川衣角,问那个人叫什么。
邵明辉见两个人在讲小话,指着贺川说:“哎,你俩怎么背着我们偷偷喝?不把你弟介绍给大家?”
有人奇怪:“你弟?怎么不是一个姓啊?他跟你妈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