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军占据范县、朝城两地,但是由于担心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军部没有设在两个县城,反而处于在两个县交界的古云镇,随军部驻扎在古云镇的只有一个人数在千人出头的警卫团。
当天,天气格外显得阴沉,温度骤降,寒风中夹杂着蒙蒙细雨胡乱的拍打着。
古云镇口处,几名新八军的士兵蜷缩着身子矗立在寒风之中。
“都打起精神来,一会军座要从咱们这过,到了咱们表现的时候了!”为首一名军官喝道。
几名士兵闻言骂骂咧咧的挺直了身子,若放在以往,赶上这种天气,这群负责警戒的士兵早就找一处背风的地方烤火去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从镇子上的一处大院走了出来,为首的高树勋身穿一套老旧的军装,唯一显眼的是披着一件日军军官专用的毛呢子大衣。
“树培,此次我前往菏泽,少则两日,多则三五日,必能折返,这几天军部的事务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如有拿不准之事,可通过电台与我进行联系,切不可主动与八路军发生争端!”
“后方舆论迭起,可终究在冀鲁豫地区,大势不在我新八军,总之,一个字忍!”高树勋道。
“属下明白,请军座放心!”商树培作为新八军的参议,当然明白高树勋的想法。
众人行至镇子口,只见几名士兵身子挺得绷直,精神气十足。
高树勋见状,面露赞许的点了点头,当即指着那名军官问道:“为何警戒的士兵没有军大衣?”
“报告军座,属下认为天气固然寒冷,可是却能有效提高警觉性,我们用不着军大衣保暖!”军官朗声说道。
“胡闹,我等军人在敌后抗击日寇,已实属不易,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糟践,马上去军需处领几件军大衣!”
“是!”
“树培,不用再送了,静候佳音即可!”高树勋说完拱了拱手,而后接过一旁的警卫递上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你叫什么命令?”高树勋拿着马鞭指向刚才问话的军官。
“报告军座,属下警卫团一营三连连长方久生!”
“好,方久生,我记住你了!”
直到高树勋连同卫队的身影消失在寒风之中,商树培才收回目光,眼神闪烁了一下,转头冲着方久生道:“方连长,前途无量啊!”
“报告长官,属下只是尽了应有之责!”
商树培笑了一下,转身进了镇子,方久生看着商树培的背景,心里一突突。
“连长,入了这位的眼,以后你就要飞黄腾达了!”一名士兵幸灾乐祸道。
“他娘的,我宁愿当个小连长,也不愿意......”
由于急于与周维汉会面,高树勋于当天晚上就赶到了菏泽,为了表示诚意,周维汉亲自到城门处迎接。
“高老哥,坐!”周维汉热情的将高树勋按在椅子上,而后冲着和尚说道:“和尚,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倒茶啊,用我橱柜子里的!”
和尚哪里懂得泡茶的手艺,从周维汉私藏的茶罐子里捏了两咗茶叶,看着量有些少,又捏了两咗放进茶碗里。
“高老哥,请!”周维汉端起茶碗,做了个手势:“这可是去年新产的太行龙井,别有一番风味!”
高树勋左手端着茶碗,右手微微掀起茶盖,只见泡发的茶叶挤满了茶碗:“嗯,最近吃的的确有些咸了,喝这个正好败败火!”
周维汉闻言不由的瞪了一眼傻在一旁的和尚,心说和尚这家伙,心眼怎么这么实啊。
“周老弟,对于现在的形势怎么看?”高树勋放下茶碗,主动提起了话题。
“高老哥说的太笼统了,是指哪里的形势?冀鲁豫亦或者华北还是整个中国?”周维汉笑道。
“嘿,小鬼子现在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此次我新八军收复两濮地区,无论是驻守的伪军还是日军,战斗意志普遍不强,以至于我新八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两濮地区!”高树勋道。
周维汉道:“是啊,高老哥倒是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
“哼,哪里是我选择的恰当的时机,实在是被逼无奈之下,才迫不得已做出来的选择,说实话,我已经老了,自从我新八军进驻范县、朝城之后,安稳的日子过惯了,也就没有以前的雄心壮志了!”
“是军阀也好,是知晓民族大义的爱国将领也罢,都只不过是一个名头,我不稀罕,可偏偏你们八路军的步子迈的太快了,以至于就连我这把钝刀子都被推到台前,周老弟,你说我跟谁说理去!”
高树勋直接开门见山的态度,让周维汉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准备好的措辞又生生憋了回去。
“高老哥,听你这语气,怎么给人一种身不由己的意思!”周维汉笑道,主动递上了一根香烟。
高树勋嘬了一口香烟,弥漫的烟雾中,眼神有些恍惚,自嘲道:“国民政府内部,好多人都说我高树勋在敌后拥兵自重,如同一个土皇帝一般,可其中滋味与风险,外人哪里知道啊!”
“就说在这菏泽城内,在你周老弟的指挥部内,就比我新八军的军部还要来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