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弃了硬弓,抬脚踹开迎面扑来的辽兵,吼道:“取火油来,烧了它!”
几个装载火油的坛子被先后砸出,刘陵退到后面,看守军士卒把火把砸到云梯上,因为身底下的云梯已经开始燃烧,大部分辽兵走投无路,不得不向前猛冲,守军前排竖盾,后排举起十几只长矛用力刺出,当即有不少辽兵受伤,惨嚎着摔下城头。
渔阳城以前在唐代也是重镇,城池虽年久失修,但城墙还足以依靠,辽兵投掷出的石块先后砸到城墙上,只是留下大大小小的坑,但整体仍然牢固。
咔嚓...
火焰贪婪吞噬着云梯,木质的框架一点点烧毁,最后轰然倒塌。
刘陵喝退请他去城内休息的兵卒,伸手拿来剪子将箭身用力剪断,又看向张武:“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在哪?把它抬上来!”
张武立刻离开,刘陵低头看着伤口,心里微微叹息。
这时候的伤口很容易感染,旁边的大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问他如何医治,这厮说“唯有剪开皮肉取出箭头,再用线缝补。”
拿我当关公呢?
但大夫又说现在不治伤,到时候延误了时机,这条手臂,有可能就废了。
刘陵大声骂了一句。
因为第一波攻城严重受挫,辽人暂且退了回去准备重新组织攻势,现在刘陵也算是有时间去“治疗”。
“把剪子先用火烤烤。”
刘陵艰难道,指点着大夫该怎么做,后者皱起眉头,觉得刘陵在教他这个多年的军中大夫做事,想要拒绝,又被痛到气急败坏的刘陵骂了几句,只得一一照做。
后世消毒的知识,在这儿没几条能派上用场,刘陵只能祈祷着自个命大,大夫这时候眉头拧在一块,用烧到滚烫的剪子一点点剪开伤口,旁边士卒则是将箭头拿出来,动作粗鲁,箭头还是挑到了一块肉。
鲜血不断地涌出,大夫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经验充足”,不时取来干净的白布止血,又往伤口里面倾倒药粉,手里,则是捏着穿好的针线,在刘陵的左臂上“缝补”。
刘陵嘴里咬着布,已经满头冷汗,没过片刻就疼的眼前一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大夫在耳边喊他,说已经弄好了。
城头的士卒们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无比自虐的场面,他们所有人,原本也都是归属于辽兵。
辽国虽败落,犹有尚武之风,刘陵剪开皮肉取箭头的场面,还是让很多士卒从心底里为之震撼。
不管事后会不会感染,他还究竟有没有命活下来,但随着刘陵摇摇晃晃站起身的那一刻,城头上,顷刻间爆发出狂热的吼声。
萧干手里拿着盾牌,领一队骑兵策马来到城墙边。他凝视着城头,在视线里,城头人群分开,张武领着几名兵卒,合力扛着一口薄棺,将其重重放在城头。
他在先前的景州和石门镇等城池里,都得到了“心向大辽故国”的将领支持。
但今日,渔阳城,在那个男人的带领下,已经清晰无比地表达出了不臣服的意味。
城头悬棺,意在死战!
刘陵站在棺材旁喘着粗气,左臂的伤口哪怕已经缝补好,且包裹了起来,但血,还是在不断渗出,因为痛,所以看向萧干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狠戾,如同死到临头的孤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一块,无形中仿佛有金铁相撞之声,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狠意。
刘陵惨笑起来,目光越过面前的辽兵,遥望远方。
地平线上,迅速升起一排排宋字旗号,如森林般耸立,朝着渔阳城而来。
而地面,则是开始震颤,鲜红的旌旗一道道闪出,遮蔽天空,无数骑兵的身影从辽军大营内杀出,萧干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骑兵,嘴唇嗫嚅一下,疑惑道:
“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