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中坐着两人抬的轿子,掀起轿帘,对策马在旁边的郭药师说话。
“这些日子里,听说涿州城来了个北地大商贾,又成立了一个什么陈氏商会,这街面上,似乎都是他们的产业和店铺。
那商会的头想必也是个有本事的北地豪杰,不知道郭公有没有听说过这人?”
“陈氏商会的大商贾?”
郭药师思忖片刻,摇摇头。
“本官也是从未听说过,大概是个乘势而起的人吧。”
“呵,这北地倒还是不太平,”
王安中放下帘子,声音在轿子里若有若无地响起,不过并未传出来让郭药师听到。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乘势而起。”
刘陵策马跟在他们后面,默不作声地打量周围,不知道那些紧闭门窗缝里,又有多少眼睛在打量着自个。
相比于先前去汴京时,街道两旁的少女们争相欢呼朝他砸香囊手帕汗巾的景象,
涿州,看起来确实很穷酸。
想到这里,刘陵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萧干叛乱引起的战事,本应驻扎在燕京的宣抚司和郭药师一直停留在涿州没走,不过等这次之后,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滚去燕京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没人能再烦到他。
等到了官衙大堂,天气已经渐渐是秋凉时节,北地天冷的更快,等几人都落座后,婢女们才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开始朝桌上送。
王安中坐主位,郭药师坐左侧,其余两名常胜军将军和几名宋人官僚都入座后,刘陵被安排在右手侧末尾。
他倒也不嫌弃,默不作声地吃喝,抿一小口酒,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嚼着,听他们在上面谈笑。
酒到半场,王安中借着醉意,缓缓道:
“此次萧干事了,但张觉又降,金人喊着要平灭他,奈何完颜阇母已大败而归,
眼见着,
平州土地,也能归入我大宋手中。
郭公,日后便是张觉、你、我三人,共同在这燕云之地坐镇,还望咱们...一定要为国家尽心尽力啊!”
郭药师笑了笑,道:“张觉此人颇为反复,性情不定,手底下纠集的兵马,不少都是原本辽人兵卒,大半都是州兵,先前凭着侥幸击败完颜阇母,这次来的听说是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此事尚未有定论,
若咱们贸然与张觉往来,适逢其败,金人借机前来问罪,却又如何回应?”
先前燕京一战,大宋十万禁军在白沟河一带死伤惨重,难道说你大宋还有信心再调十万“精锐”出来和金人野战?
而且有信心打赢?
“定论?”
王安中喝了口酒,冷笑一声道:
“前不久,张觉已经将其家属二人送到宣抚司为质;
因此朝廷也已经下了旨意,加封张觉为泰宁军节度使,其家属尽皆加官进爵,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大宋,他金人才跟辽人打了一场国战,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可能底气再跟咱们大宋开战!
......郭公,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