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只是勉强逃了回来,在涿州城重新立起自己的旗号,但这次他是单独背靠着宋军,童贯那边虽然态度暧昧,但很明显的做出提防郭药师的姿态。
“你就先在我身边做个亲军校尉,”刘陵拍拍还在发呆的韩世忠,温和道:“你初来无功,等你立了功,什么都好说。”
“诺,小人不敢过”
刘陵拍拍他的肩膀,道:“还没吃饭吧,来吃饭。”
晚上的时候,蔡靖又来做客,小婢女耶律淮仙带着几个人抱来酒坛,在刘陵耳边低声道:“爷,夫人说家里还有酒,随便喝。”
说罢,她站起身去温酒了,蔡靖眼神在她身上飘忽了一下,问道:“这是.”
“大辽郡主嘛,不过,没有实封,比不得那位蜀国公主。”
蔡靖笑了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虽说是敌国宗室,但你这般使唤,放回朝中只怕也会落人口实。”
正说着说,外面有人敲门,通报说时立爱求见。
“这人怎么要见你?”
蔡靖不知道时立爱早就跟着刘陵在蓟州跑了个来回,有些吃惊道:“朝廷屡次派人过来要他做官,他偏偏装清高不肯,这人应该是个心思重的,你.”
“放心吧,安世兄,我自有分寸。”
刘陵淡淡道,看向外面,喊了声“请他进来”。
时立爱穿着褐色裘衣,头戴毡帽,进来的时候尚且披着一肩白雪。
“外面下雪了,这位是?”他瞥见蔡靖,忽然脸上多出几分笑意。
“尊驾一脸堂堂正气,风度非凡,敢问,可是蔡知州?”
时立爱一团和气,蔡靖也不好立刻说什么,只得淡淡道:“早听说时节度弃官回乡,请坐吧。”
他很快就看出刘陵和时立爱两人应该早就见过面了,心里疑惑,旁边耶律淮仙和另外几名婢女已经热好了酒端过来请他们喝。三人说了点闲话,喝了一巡酒,刘陵挥手示意婢女们退出去,看向两人。
“现如今郭药师与我反目,金人在旁边虎视眈眈,我最大的筹码便是大辽公主和一座涿州城,我欲杀郭药师,坐镇涿州。不知二位可否教我?”
“打不起来的。”
蔡靖喝了口酒,轻声道:“先前在童贯大营里的时候,你还没进去,童贯与我说朝廷只有和谈之意,让我约束你不要再出战。恐怕朝廷还有招降郭药师的打算,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
刘陵深吸一口气,蔡靖敲敲桌子,“急什么,有时候,主动退一步,拿到手的才能更多。”
他看向两人,尤其是在看到时立爱的时候,顿时有些迟疑,刘陵立刻道:“时公与郭药师有旧仇宿怨,更兼熟悉燕地风土人情,所以如今为我做幕僚参谋,还请安世兄但说无妨。”
“罢了,提前告诉你也没事。”蔡靖叹了口气,“先前金人使者不在,但童贯语气里,似乎听着他很确定能和金人议和,接下来金人的条件.”
他伸出三根指头。
“无非就是收地、岁币、常胜军。他们最好的是三样全都占住,最差的,至少也要把景州蓟州吞下,至于说常胜军要不要其实已经没区别了,郭药师把咱大宋官员全部羁押,朝廷那边就算是试着招降,也不可能再往他身上填补多少钱粮。
他郭药师要想不被朝廷拿捏清算,就只能投靠到金人那边,所以我说根本没区别。
所以说,你接下来能拿到的好处会很多。”
“钱粮?”
“钱粮算什么?”蔡靖一拍桌子,似乎有些喝醉了,沉声道:“这涿州议定的州格是威行军节度,议定的郡名是涿水郡,朝廷里的人再蠢,也肯定会把那个辽国公主放在涿州,给她再加个封号,甚至是直接让她嫁给你。到时候,你就不是个小小的防御使了,节度的军镇,你大可坐的!
封爵赏官也肯定有,他童贯那般,朝中也有人喊着要他封王,你刘陵再努力个几年,凭着这燕地,你凭什么不可以封王,哪怕是不能,封侯也行啊!”
他拍拍刘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的心,要大!”
“这又是为何?”刘陵好奇道:“你先前都说童贯有可能要把辽国公主抢到手里,你现在又说朝廷肯定会让她嫁给我,还给我好处.”
“因为宋金又要议和了。”始终沉默的时立爱缓缓道:“那么金人提出的条件里面肯定还有一条,就是不准宋人再跟夹山的辽帝私通往来。辽帝孤军奋战,接下来只要金人卯足全力猛攻,他必死无疑。”他叹息一声,补充道:
“辽帝身死,燕地如今情形又混乱,与其一味派遣官吏军队强行镇压,怕是又要多出大笔军费,不如.依旧以辽治燕。”
他话音未落,蔡靖就猛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