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开始尖叫着散开,也有人把命永远留在了城头,鲜血的味道开始肆无忌惮地飘散出来,一整面的城头除却小部分士卒还坚守在岗位上,大部分都已然溃散。
前军六千多胜捷军士卒毫不费力地击垮了面前城墙上的守军,随即军中开始推动云梯,宋人城头上应该还有不少守城器械,但一下都没动,只有少数箭矢落下。
云梯轰然架在城头时,意味着这座“坚固无比”的元城,不到半天的时间又落入刘陵手中。
当夜,元城府库大开,所俘获宋臣大半请降,汉王命手其持金银钱两犒赏军中。
官衙内,汉王挥挥手,那些还在讨好的宋人官员忙不迭地躬身施礼,然后走出去,剩下的都是心腹将领和韩昉等文官。
“大名府北面的州县城池全部溃散,冀州虽然还在宋人手里,但已经是一座孤城。”
在宗泽决定诱使刘陵率军攻打冀州城拖时间的时候,冀州北面三个县就已经全部沦陷,等于是宗泽在北面已经成了半瞎。
所以他想要让刘陵相信自己,至少得尽可能地装出一副不堪再战的模样,换句话说,就是停止招揽溃卒,收回哨探,不断主动放弃自己手头的优势,让刘陵看到自己确实是想要“投降”。
他的计策其实还说得过去,但一方面刘陵知道他是什么人物,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会跟他硬碰硬;另一方面,宗泽将大量的北面溃卒收拢到冀州,同时提防西北,意味着冀州东面州地此刻处于极度的空虚无备。
几名士卒合力展开一张舆图,众人都站起身看向舆图。
“诸位请看。”韩昉凑近舆图,主动承担起了讲解的任务。
“我军自一个多月前开始南下攻宋,宋国边疆州地武备松弛,士卒不堪一战,我军南下势如破竹,而且也收降不少了宋军。”
除却刘嗣初外,也有部分宋人将校带着兵马投降,大多被刘陵随意安置在那些攻陷州地里面。这些人其实是不安稳的,若是大宋这边忽然打出了一个胜仗,这些带路党很可能倒戈一击。
“大名府已破,除却冀州外,河北一带望风披靡,就算是冀州和河北以西的井陉那边,宋军也是很难过来的。”
“为什么?”梁喆很直接的发问。
“夏军和草原人都已经派出援军,前者是那位耶律太后御驾亲征,草原人那边,阻卜人和一些小部族已经彻底投诚跪伏,他们需要展现出自己的忠诚。
自云中一带将会有大量的援军,宋人的西军敢动,夏军就敢趁势南下劫掠,攻打河东的太原府,到时候宋军就是顾此失彼,哪个地方地方都救不了。”
韩昉踩在舆图上,环顾一圈,沉声道:“本官以为,宋人此刻弱的不可思议,那最好就要抓住时机,渡过黄河,继续南下,去他大宋的京城外走一遭!”
“那之后呢?”
本该是梁喆主战,韩昉主退,但两人现在却是反过来了。
梁喆唱反调道:“我军若是奔袭到开封府外,宋人必然全国震动,但接下来宋人的勤王军又该如何应对?”
他问的也是众将想知道的。
大家伙都明白去宋人的京城外转一圈绝对是可以吹一辈子的资历,收获可能也会很大。
可问题是,全军三万多人在河北转转已经是极限了,宋人的体量摆在那里,毕竟是偌大国家,万一真的倾尽兵力围剿他们,今天站在这里的,又能回去几个?
“且看。”
韩昉用脚尖在宋国西北地区划了一圈。
“宋国如今最堪战斗的军队莫过于西军,西军中又各自分出诸路,其中种师道受困云中,如今已经被软禁。
其余能带兵出来的将领,无非是种师中、折可求、姚古、姚平仲之辈,先前府州一战,这两人兵权都被童贯趁势收回,如今都是闲官,就算宋国朝廷要重新启用他们,使者来回、大军出动最少也得有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且不说宋国境内半数以上能打的军队都在童贯手里,压根回不来,就算是还有些家底,一时半会也撑不起来场面。
梁喆微微颔首,认可道:
“种氏和姚氏都是宋国西北的望族,历来争斗不断,但是能出来领兵的也大抵就是这两家,就算真的领兵过来,到时候我军的胜算依旧极高。”
“所以,诸位还有顾虑么?”
梁喆立刻摇摇头,大大咧咧道:“本将军没有话了,愿意跟随大王,去京城夺了宋官家的鸟位!”
半个月后,黄河边。
一个骨头还算硬气的大宋官员站在河岸上,看着面前无数甲士和骑兵,他反倒是露出几分从容,高声问道:“汉王南来,究竟意欲何为?”
刘陵瞥了一眼黄河岸边的渡船,轻声回答道:
“本王来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