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在厮杀,后方军中大帐内,童贯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前展开一幅幅舆图。
三年前燕山府归宋,童贯手里自然有燕地全境的舆图,只不过三年后,燕地以北明显多了一些堡寨体系,哨探很快就又汇报说前面的堡寨更多。
刘陵将大宋和夏国的办法全盘照抄过来,一方面建立起大量堡寨,一方面又鼓励训练民兵,将平民杀敌的功绩折算为等同的军功钱粮。
夏国民风彪悍,但燕地又何尝不是?
宋军想要再继续前进的话,在青白口后面还有很多类似的堡寨,他们就得不断花时间去攻打,就像是弯腰拔草一样,虽然不费力,但弯腰的次数多了,人也会累垮。
更何况,现在宋军根本没时间去拖,他们后方的粮道已经完全断绝,燕人只需要坚壁清野,不断地跟他们绕圈子,时间一长宋军就会自己垮掉。
看帐中正在议论军事,宇文虚中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王禀低声道:“我看这趟要糟。”
“你这话让大王听到,你今日就要糟。”
“少废话。”
宇文虚中把他拉出去,找了个没人角落,两个人鬼鬼祟祟凑到一块。
王禀也算是屡次在燕地倒大霉却又幸运到能活着逃回来的人物,本身也不是庸将,就算宇文虚中不说,他也清楚此行极其危险。
广阳郡王几乎就是拿着数万将士的性命去赌啊。
赌赢了,他还是大宋的郡王,赌输了,他也有几万冤魂陪他一起上路,要是官家赏脸的话,哼哼.
“我不想死在这。”宇文虚中直截了当地说。
“本官可以保证,此行必败无疑,后方粮道中断,燕人在前面的营寨还有好几处,大军的军粮却是根本没有几天了。”
刘陵入大漠的时候,虽然军中也是轻装简行,但沿途有的是党项部族给他劫掠,等于是路上随处都有补给站,但宋军此行北上,周围是重重山脉河流,别说是人,大部分畜生在这都活不下去。
“但只要是乘胜进军.等攻下燕京后,燕山府十二个县至少也能维持住大军粮草。”王禀反驳道。
宇文虚中摇摇头,指了指天上。
“快要入冬了。”
燕北冷的快,现在差不多已经是秋季最末尾的时节,再过半个月,宋军要是攻不下燕京,到时候全军数万人不是饿死就是冻死,绝无生机。
“伱可以走,”王禀回答道:“不过我一介匹夫,平日里受朝廷和大王的厚恩,如今正是为国家收复故土之际,我岂能临阵脱逃?宇文学士若是担忧,大可以自行离去。”
宇文虚中叹了口气,又问了几句,见王禀坚决不同意,只得拱拱手,告辞离开。
结束了谈话,王禀回到营帐中,发觉这儿气氛不大对劲:
童贯紧皱眉头,而其他将领则大多面带颓色。
他走到一个相熟的同僚旁边,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辛道宗率军攻打营寨半日,没能打的下来。”
“那就继续打呗.”
那位同僚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军后方的本部大营被攻破了,消息才送来,结果有人说漏了嘴,全军上下都知道了。燕人已经堵死了咱们的后路,现在咱们周围各处全都是燕、夏、和草原人。”
“诸位,慌什么?”
童贯拍了拍桌子,冷冷道:“事已至此,本王也不好再瞒你们,我已经与金人达成约定,三日后,他们的援军就会从北口南下,奔袭燕京,到时候我军和他们在燕京城外合兵一处,由他们提供粮草。
诸位,我军还没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