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先看着沙盘,继而看向汉王,目光停留在那一袭黑色王服上。
在他喊着燕云要四出的时候,四周列国中最强的敌人,几乎是立刻就压上了大半家底,想着要把他,还有数十万燕云军民如同三年前那样再度碾压在脚底。
就好像是后世很多人已经开始喊着要原谅某个岛国的很多所作所为,但只要给他们重来的机会,谁又会跟你讲什么风月同天?
其国内的民众,更是不会有任何怜悯和羞愧,而是一边送自己的子弟上战场,一边高呼武运隆昌。
刘陵心里并没有出离的愤怒,反而是忽然笑了起来,周围的文官将领们面面相觑,继而对着刘陵拱手躬身。
韩昉出列,沉声道:“金人败盟,断我前军归路,臣请大王速速发兵,迎接燕侯撤军,此战,尚且不知金人底细,还当从长计议。”
在他说话后,几个将领和文官都出言附和,他们并不是不想打,而是认为眼下金人败盟,汉军顷刻间多了一个大敌,同时西面的夏人也动向不明,不知道有何心思。
万一
刘陵在沙盘上方俯身,点在象征金军的白色小旗上。
“传本王令.”
“大王!”
韩昉愣了一下,随即跪在地上,吼道:“燕云连年征战,镇抚草原尚且可以,但如若真的跟金人开战,那就是国战,以燕云上下之力,当不起再与金国开战,
是故,
请大王缓图之!”
刘陵眼神陡然阴冷起来,正在他要说话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道:“金使求见!”
“见。”
刘陵回到椅子上,看向远方,群臣将领全都离开沙盘站好,韩昉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刘陵。
“外臣王阿海,见过汉王。”
走进来的是个老熟人,王阿海脸上带笑,手里捧着两只木匣,一名将军走过去,王阿海递出其中一只木匣,打开后,能看见里面装的是一颗王印。
“我大金天子,愿赐汉王以完颜之姓!
若汉王归金,此后,便是我国皇叔,是我国天子亲弟。”
刘陵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另一个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个么,是我国完颜元帅的私人之礼。”
王阿海笑道:“这里面装的东西,就连外臣也不知道,还请大王亲自打开验视。”
然后,等木匣打开,里面传出了一些气味,王阿海也顺势看去,一下子傻了眼。
那名打开木匣的将军半跪在地上,从里面捧出了一颗头颅。
头颅死前应该遭受过折磨,双眼圆睁,神情狰狞,浑浊的眼珠上还覆盖着石灰。
他的发饰是燕人的发饰,再联想到最近两日发生的事,所以这颗头颅的身份也有了猜测。
兴许是某个燕云官员或是守将的头颅。
或者,只是一个临死前还想着跟金人厮杀报仇的普通哨骑。
王阿海有些慌乱的看向周围,叫道:“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这个!”
天杀的完颜娄室!
伱他娘的有本事自己来送啊!
帅帐中的气氛陡然沉默了,数十名将领文官出身几乎都是燕云人,再不然也是故辽官吏,老的时候,他们可以骗自己忘却国仇家恨,但如今才过去三年而已。
在场的人,几乎都亲眼见证了故国的灭亡。
他们的眼神放在那颗头颅上。
后者除了愤怒的神情外,脸上还被黥了两个字,就连韩昉此刻也呼吸一滞,眼神瞬间像是燃烧起来一般。
头颅脸上,刺着一左一右两个字:
汉狗。
帅帐中仿佛有一只巨兽睁开巨目,毫无表情地看向王阿海,仿佛下一刻就会张开巨口。他浑身颤抖起来,汉王缓缓站起身,目光停留在那两个字上。
他,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