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
而看到这个中年男子被石头砸了后居然还不愿意放下怀里的烙饼。
那个半大的熊孩子竟还想要再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他砸过去。
如此行径，已经不算是玩笑的范畴了，十分恶劣。
只是就在这大孩子刚刚捡起地上的石头时，一声怒吼突然从远处的小路上传来。
“干什么！”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瞬间吓到了这群熊孩子。
他们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手捧黑色佛经的少年。
眼瞅着那少年脸上的怒意，熊孩子们顿时化作鸟兽散。
只是刚刚那捡起石头来砸中年男子的熊孩子在跑到一半后，还很是挑衅的停了下来。
不仅对着二人做了一个鬼脸。
更是言语嘲讽道：“略略略，傻子的儿子，也只能是傻子！”
闻言，那已经走到中年男子身边的少年愤怒了。
他当即撸起袖子，就想要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可没等他有所行动，旁边的中年男子却先一步拦住了他。
并很不看场合的一个劲想要把自己怀里的烙饼递给少年。
“吃、吃饼……”
“凉了，不好吃……”
而被这群小孩子弄出火气的少年此时哪有心情去吃什么烙饼。
他一把推开中年男子，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啊。
毫不在意男子摔倒后，怀里的烙饼散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吃吃吃，你都被一群孩子欺负到头上了，居然还有空让我吃东西，我有心情吃嘛！”
“我陈安真是倒了半辈子血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父亲，丢人！”
说着，少年陈安看都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直接朝着村里的方向走去。
而在路过他父亲身边时，陈安语气坚定的说：“进城，等我通过了黑莲教的考试，我一定要进城离开这里，当个不被人欺负的黑莲教徒。”
“而不是和你一样，一辈子只能窝在这里当个被人欺负的废物。”
“没错，进城，我陈安一定会进城，当个人上人……”
话语落，陈安就快步走入到了村子中，消失在了男子的视野中。
而陈山虽然被自己的儿子推倒了，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怒意。
反倒是一直目送陈安的身影消失到视野中，才放心的收回了视线。
随后他跪在地上，也不顾这小雨后变得泥泞的地面，小心翼翼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烙饼。
而在这把这些沾满泥土的烙饼全部起来后，陈安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把其中一些比较干净的烙饼放到挂在脖子上的袋子里。
剩下的烙饼则是放到了自己衣服中。
而在做完这些后，陈安又手脚并用的爬到旁边。
把自己那被熊孩子们故意丢到路边的拐杖给重新拿了回来。
随后他用拐杖支着身体，一瘸一拐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一路上，周围的村民看到他这蹩脚的走路姿势，纷纷指指点点起来，时不时的还嘲笑几句，毫不掩饰。
仿佛只要这样，他们就能安慰自己说现在的生活还算不错。
对此，陈山同样没有做出回应，默默接受着。
只是陈山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后。
儿子陈安和妻子·吴氏早已开始吃午饭，根本没有一点想等他的意思。
而吴氏看到院子内陈山那满是泥土的衣服后。
一边吃饭，一边不耐烦的说：“把身子洗干净，然后自己去灶房待着去。”
听到这话，陈山憨憨的摸了摸脑袋瓜，随后走到了院子的水井边上。
他把袋子里和怀里的烙饼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井边还算干净的桌子上。
随后直接打起井水来冲洗身上的泥泞。
入春的天气本就寒冷，更别说所用的还是深埋地下的井水。
以至于一番清洗过后，陈山当即被冻的牙齿不断打颤。
可即便是在这又冷又饿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违背吴氏的话，一步都没敢走入正屋。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烙饼，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一瘸一拐的独自来到了灶房内。
简单的在灶台内生起火后，陈山一边在灶台边取暖。
一边把那些脏了的烙饼拿出来，当做自己的晚餐吃了起来。
至于那些干净的烙饼，则是他留给妻子和儿子的。
虽然他们也不见得需要。
陈山虽然智力有缺陷，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眼下所做的事情，就是小时候他父母为他做过的事情。
陈山觉得既然自己当了父亲，那他也应该这么做。
虽然村里人都知道，陈安其实不是陈山的孩子。
因为吴氏在嫁给他之前，就已经挺着个大肚子。
但陈山不在意这些，或者说他对这些根本没有概念。
他觉得自己和吴氏既然结婚了，那陈安就是他的孩子。
在简单的吃完晚饭后，陈山直接走到了灶房内那堆满了柴火的角落。
只见在这个位置上，摆放着一个还算干净的小床。
住在脏乱的灶房里，陈山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在他父母过世后的这几年内，他一直都是住在这里。
灶房内，陈山来到床头边，从枕头下取出一双已经编织得差不多的布鞋。
这布鞋很是丑陋，花花绿绿的样子，不仅做工粗糙，所用的材料更是一眼就知道由各种乱七八糟的破布组成。
不过陈山对这个半成品的布鞋很是满意，以至于望着它，陈山更是傻傻的笑了起来。
因为这是准备送给儿子陈安的礼物。
是他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用许多别人不用的破布好不容易才编织好的。
而他之所以要编织这样一个布鞋。
则是因为他小时每次要去皇城的时候，父母都会耐心的穿上新鞋。
因此在陈山看来一个人若是不穿着新鞋，是不能离开村子去皇城的。
而早在一年前他听到儿子说想要去皇城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给儿子准备新鞋子。
只是眼下这个新鞋子虽然编织好了大半，可还缺少了一个关键步骤。
那就是缺少充当鞋垫的厚布。
陈山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随后他用力的撕开自己的衣服，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不断编织着那双象征着‘离开’的新鞋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崭新的布鞋终于出现在了陈山的手中。
昏暗的灯光下，陈山举起这双新鞋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
因为只要有了这双鞋子，他儿子终于可以进城了。
想到这，陈山当即把鞋子放到枕头下，好好的保管起来。
准备明天就交给儿子。
他虽然是个傻子，可他却清楚的记得儿子说过的每一句话。
既然儿子想要走出去，那他就算拼尽全力……也会让他走出去。
这就是陈山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
傻子只是笨，可不代表他们不懂爱……
与此同时，皇城内的一处黑莲教分坛内。
“坛主有令，让我等尽快去抓点‘血食’回来，以此来恢复他老人家的伤势。”
“先从城里的肉猪开始，不够了就去城外抓。”
“是。”
黑夜中，大量的黑莲教徒如一个个索命鬼，开始朝着城内的各处席卷。
一时间，无数家庭在睡梦中被喊醒，然后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妻子、儿女被黑莲教的人抓走。
对此，他们除了哭喊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而一些人对此似乎都麻木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大肆抓人的黑莲教徒。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原本安静的皇城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惨叫声、哭喊声、狂笑声，互相交织。
漆黑的夜空下，浓浓的黑雾笼罩在皇城各处。
如一个掀不开的铁幕，把皇城内众人给关在了里面。
无数人想要逃出这巨大的牢笼，却怎么逃都逃不掉。
城内的人想出去，可城外的人……却想进来。
PS：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