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屋中,丫鬟在铜炉里塞入香木。
着火点燃,阵阵香味在屋内弥漫开来,温暖袭来,将外面细雨带来的寒冷驱逐。
张婆婆抖落身上的雨水,望着屋内精细的装饰,左右不知道该去哪里站着好。
李道玄看出了张婆婆的拘谨,便让她放宽心道:“婆婆随便坐,不打紧。”
“这,这怎么是好。要是脏了贵人家中的东西,老妇怎么赔得起。”张婆婆有些局促的说着。
“不打紧,椅子本就是给人坐的。无论贫贱富贵,不都能坐一坐吗?婆婆若是这样客气,于我而言就太过生疏了。”听着李道玄宽慰的话,张婆婆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她寻了个椅子小心翼翼坐下,缩着脖子再次打量起左右。
对着屋中心感惊叹,只道不愧是大户人家。
环翠端来茶水,给张婆婆暖暖身子。张婆婆受宠若惊的站起身,伸手去接那茶水,还朝环翠连连道:“老妇来就好,老妇来就好,麻烦姑娘了。”
喝完热茶,驱散掉身上的寒意。张婆婆看向李道玄,眼神里是充满了期望。
“婆婆此番来的如此匆忙,想来家中之事出了什么变故?还是遇见了其他的事情?”李道玄看张婆婆精神恢复的差不多,就先问道。
张婆婆也没藏着话,将自己近来遇到的事情告诉李道玄。
“那日老妇和贵人分开后,就拿着符回到家中贴上。谁知道夜中偷窥我那儿媳妇,竟然是一无面之人。老妇那时候吓得三魂飞去,七魄皆无,躲在床上,本不敢睡的,却也糊里糊涂的睡去了。这第二日醒来后,就觉整个人昏昏沉沉似乎忘了很多事。只记得梦中有百足虫缠身,着实吓人……”
“后又遇那程家老酒鬼,说是清晨回家。但待那老酒鬼走后,老妇与常客交谈时,却是得知那老酒鬼前些日子就溺死在了水中。这头七都还没过呢!”
张婆婆说着就不觉得颤抖起了身子,随之泪下,声音呕哑难为听。
话中所说之事皆叫听者惊悚,只觉皮毛发寒,冷意从背后升起来。任谁听到此番亲身经历的事情,也会多有害怕。
若是说书人讲的故事,那也就算是故事罢了。可这些事若是真实发生,那就不止是故事了。
何况这当事人,还就坐在眼前,颤抖哽咽着。
环翠听得面色发白,心里是害怕极了。她不由的朝李道玄那边挪挪,让自己有些安全感。
虽然害怕,但她却是没离开。显然还是想听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总有些既菜又爱玩的兴致。
李道玄也不管她,看向张婆婆认真听着。在听到张婆婆将毒虫从汤水中捞出,又遇傩教法师传人,那法师做法事,驱邪不成反倒是自己身受重伤。对于张婆婆的遭遇心感同情,但随之又好奇这傩教法师口中所说的张婆婆家的魑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够惹得傩教法师都觉棘手。
傩教乃是民间密教,自承上古,也经历了上千年的发展,且在发展过程中不断的与儒、释、道三教相互吸收融合。唐朝时在中原地区极为鼎盛,明朝甚至还有“宫廷大傩”,但到了清朝,随着喇嘛教和萨满教的跳神仪式深受满人推捧,傩教的傩舞、傩戏和傩艺便逐渐成为不登大雅之堂的活动,但传承却在东南沿海和江西、广西一带被很好的保存了下来。傩,说明白就是南方地区常有的巫教,与那苗疆蛊事都算是神秘之事。
傩教常有傩坛法术仪式,统领兵马,行法助道。那龙陵之中道人所使的五猖兵马法术,便也存在于这傩教之中。
老道下山前与李道玄说过几个法门教派,道是这傩坛法师传承信物乃是“牌带”。是傩坛法师的职牒盒,用洁净木材制成,内装兵牒,阳牒,以及自己的生辰八字。
其多有傩坛法术无需修炼,只背熟咒语和符图,用时观师即灵。
傩教法师多藏于民间,少有能够招摇者。他们一旦斗起法来,也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也算是承接五猖兵马之恶,多为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