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炫技之作(1 / 2)

刘昕武是作家,同时又是编辑,拥有作家和编辑的双重视野,在看待一些文学作品时角度自然是开阔的。

他对林朝阳这部新小说的评价得到了张守仁的认可,张守仁面露沉吟,整理了一下想法才开口。

“你说写这部小说是在炫技,我是认可的。

纵观朝阳这几年来的作品和创作习惯,他的成长脉络是非常清晰的。

最早的《牧马人》《小鞋子》,他的风格属于明显的现实主义,侧重于反映现实生活,追求客观真实的艺术手法。

在这个阶段,他的创作是以真情实感为主,技巧并不出彩。

到了《高山下的花环》和《父母爱情》的时候,他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开始朝着浪漫主义转向,而且是带有着明显的革命浪漫主义色彩。

这一阶段,他已经不满足于现实描绘,而开始在表现手法上采用想象和夸张等技巧来提升作品感染力,塑造典型人物、英雄人物,突出集体主义和革命信念,强调作品的社会作用。

这样的风格在《棋圣》这部作品中也有所体现,但较之《高山》和《父母爱情》阶段已经非常克制。

等到他写《赖子的夏天》时,其实能看出来他已经不满足用故事性来打动读者了。意识流文学的特征和一些技巧可能恰好能够满足他这样的野心。

再到《梵高之死》时,他在意识流文学的创作技法上已经走向了成熟,将故事性与文学性、文本与思想尽最大的可能融合为一体,看起来也是极为完美的。

至于他的这部新小说,看完之后我最大的感受是他在创作上的锐意进取。

诚如你所说,在这部小说里,他更多的是突出叙事方式的改变和结构上的出人意料。

后半段严守中的身份谜底逐渐揭开,如果发表以后,所有的读者一定都会为之惊讶。

同时在最后,他写严守中短暂的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情况,但随即又陷入混乱之中,给读者留出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尾。

如果没有这个结尾,我会认为这是一部追求极致技巧的炫技之作,但他这个处理太妙了。

虽然你在这里也会看到技巧,但更多的是感受到了文字的魅力,它赋予了这个故事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我相信它会让所有的读者都终身难忘的,这就是好作品的文学性。”

张守仁的语调平缓,但对于林朝阳和他这部小说的褒奖却是不加掩饰的。

说到最后,他还不忘总结,“是一部好作品,虽然与我们看惯了的一些注重描绘现实的作品有很大的不同,但也可以说是一部以技巧为主导,却同样打动人心的佳作!”

后世曾有人将张守仁与荣世辉、章仲锷、崔道义并称为京城四大名编,可见其业务能力。

刘昕武与张守仁共事多年,也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对于看不上的作品他从来不假颜色,哪怕是上面送来的“戴帽稿”,他也依旧如此态度。

对于那些好作品,他的要求也是极其严苛的,用他的话来说:正因为好,才更要严加要求,让读者看到好上加好的作品。

像今天这样不吝赞美的夸奖一部作品,在张守仁的编辑生涯中是不多见的,也足可见他对这部小说的认可程度。

聊了好半天,将这部新小说从头分析到尾,又好一顿夸,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趁着下班还有点时间,刘昕武写了一份审稿意见,然后将稿子连同审稿意见一起交给了主编苏予。

“觉得稿子怎么样?”苏予没去看审稿意见,也没先翻稿子,而是问起了刘昕武。

《十月》拿到林朝阳的这部新作,付出的稿费也不低,她的心中自然是有期许的,来不及自己看,她想先问问刘昕武的看法。

“好作品,朝阳的水平又有进步。你就看吧,保证让你眼前一亮。”

通常编辑们在聊作品时语气和用词都比较保守,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即便是编辑也各有所好。

刘昕武的话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赞美,这自然让苏予对这部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强烈的期待,等刘心武走后便迫不及待的翻开了稿子。

转眼已是周六,林朝阳下了班往朗润湖方向去,到了公寓门口便看见几个淘小子捡着地上的树枝舞枪弄棒,其中还有陶希文。

“吃我一招少林拳!”

“看我三节棍!”

“我的红缨枪比你厉害!”

……

一群小豆丁在家属楼前瞎胡闹也没人管,后世这样的情景早看不见了,家家的孩子都是个宝,生怕磕了碰了。

前几天,电影《少林寺》刚刚上映,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横扫燕京的电影院,火爆之势较之一个月之前上映的《牧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牧马人》比起来,《少林寺》的轻喜剧风格中又带着热血和武打元素,受众明显更大,在读者群体所引起的轰动效应也更加强烈。

“小心点,别戳了眼睛。”

林朝阳路过陶希文的时候,摸了一把他的头叮嘱道。

“知道了,姑父!”

上了楼,林朝阳便看到朱光遣在与陶父对弈,打了个招呼,陶玉成问他:“朝阳,我听说谢导花了一万块钱买了你《高山下的花环》的改编权?”

“你听谁说的?”

“都传开了。真花了一万块?”陶玉成追问。

“没那么多。”

陶玉成低声说道:“我就说他们瞎传!一万块钱,都能批发剧本了,真是张口就来。”

听着大舅哥的话,林朝阳到了嘴边的“就九千块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