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法于脑海间划过,快得几乎不见半点痕迹。
较之以思维更快的是李广利的身形。
军功如何,打仗的本事如何,用兵的技巧如何尚且不去说。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保命等方面,李广利还是有着那么几分本事的。
手下松开且往前推出,身形以堪称是狼狈的、仿佛是狗爬的姿势向前扑下。
箭矢尾部的翎羽擦着头皮钉死到马车内部的车壁之上。
眼角的余光里,李广利看到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缓缓而来。
“冠军侯?!”
惊魂甫定,精神被拉紧且未曾松懈的李广利、刘屈牦失声。
瞳孔放大面色泛白,彼此对视过一眼,目中俱是如出一辙的恐惧与不可思议。
马蹄踩在地面,似乎没有任何的声响与声音。
迷雾不知自何时起,笼罩在触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李广利与刘屈牦的双眼却落在那马背上的人影之上,无法挪动分毫,甚至无法做出过多的反应与言语。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这是大汉的夜空之中一闪而逝的、再是闪亮不过的那颗将星,是连上天都要为之而嫉妒的、不世出的英才,是李广利、刘屈牦之辈终其一生不可逾越的高山。
是天命赐给帝国的、解决匈奴问题的绝佳利刃。
冠军侯那如同流星一般划过的、短暂的一生仿佛是为了马踏匈奴而来。但当同那出现于此的“故人”目光相对,当霍去病那黑黝黝的、仿佛足以将一切光芒所吞没的眼珠倒映到李广利及刘屈牦二人的眼。
这二人竟是无端胆寒,自心头泛起深深的凉意。
英年早逝的、突然出现在此的冠军侯仿佛同这二人记忆里,同霍去病鲜衣怒马打马自上林苑中走过时并没有任何两样。
岁月并不曾在那一张英俊且冷白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病痛于霍去病脸上留下的痕迹同样被消抿。
呈现在这二人眼前的,分明就是霍去病最好的样子与模样。
但——
挽弓如满月,那马背上的冠军侯沉默的弯弓搭箭,分明是泛着冷锋的箭矢之所指。恰是于此前躲避冷箭的过程中,狼狈滚落、匍匐在地面的李广利及刘屈牦。